會不高興吧。
不管是夢裡,還是現實,至少長大後的夭夭都不喜歡他的觸碰。
他剛要收回手,發絲的柔軟就滿滿地壓入了他的掌心。
林夭夭剛眯了一會,又不放心地從睡夢中驚醒,第一件事就是抬頭看向謝硯的方向,想看看他醒了沒。
四目相對,她總算鬆了口氣,關心的話語脫口而出,
“你醒了啊?胃還疼嗎?要不要叫醫生來幫你看看。”
謝硯感受著她發絲的柔軟滑順,輕輕揉了揉,唇角勉強勾起一絲強撐的笑意,
“醒了,不疼了,不用叫醫生了。”
他想和她單獨相處一會。
像現在這樣,沒有針鋒相對,平平和和地待一會。
哪怕隻有一分鐘。
林夭夭等他說完才發覺到不對勁,她的後腦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視線飄過他微微抬起的手臂,她的耳尖驀地一紅,伸手將他的大手拿了下來。
她將他打著滯留針的大手平穩地放好,微微蹙眉,擔心地提醒他,
“你傻不傻?輸液手抬太高的話,血會回流的。”
不是像平時那樣怪他碰她,隻是因為擔心他會受傷,所以才說他。
謝硯的瞳孔微微一顫,向來因為她而不平靜的心更是湧起洶湧的波瀾。
是因為他病了嗎?所以對他的態度格外的寬容遷就。
他抿了下乾渴的唇,漆黑的瞳孔緊緊盯著她的反應,心思深沉地開始試探她,
“夭夭,我有點渴。”
“我幫你倒水。”立刻回應。
林夭夭站起身,從旁邊櫃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到桌上。
她垂眸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虛弱的謝硯,不太確定地問著,
“你能自己坐起來嗎?”
她話音剛落,謝硯就劇烈地咳了幾聲。
他用沒有輸液的右手撐在床上,全身放鬆,一點勁都不肯使,動作虛假地試了幾次。
“起不來。”他喉嚨乾啞地騙她。
林夭夭看穿他的小動作,暗自磨了磨牙。
她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攥了一下,又鬆開。
最後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穿過他的頸後,扶著他的肩幫助他坐了起來。
“喝吧。”她站起身,將水遞到他的身前。
沒人接。
謝硯假裝艱難地抬起頭,右手顫抖著抬起,又無力地放下。
聲音乾啞虛弱,“手抖,拿不了。”
林夭夭是真的無語了。
明明平時那麼溫潤儒雅的人,怎麼會這麼無賴!
但這是她犯的錯,她忍。
她握在杯子上的手摩挲了兩下,最後還是慢慢地往他毫無血色的薄唇上遞。
隻是越靠近,她身上的溫度也越高,心臟也隨之跳得更加激烈。
不行,他明明自己可以的。
她動搖了一下,剛要縮回手,就被一隻熱燙的大手抓住手腕,強勢地將她的手往他的唇邊送。
安靜的病房內像是被突然消了聲,隻剩下兩人有些慌亂的呼吸聲。
林夭夭低頭看著自己被緊緊抓著的手,正被控製著往他的嘴裡一點點地送去水分,耳尖更是紅得厲害。
她想將手抽回,又擔心他被水嗆到,隻能維持著不動的姿勢,任由他儘興地喝著。
謝硯小口小口地潤著嗓子,不敢大口地往下咽,怕刺激到還處於痙攣期的腸胃。
掌心溫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到他的身體,他疲憊的眼眸微彎,有些後悔。
後悔自己太過小心翼翼,才將胃病一直瞞著,不肯讓她擔心一分一毫。
早知道她會遷就忍讓,他就該將所有的弱點暴露給她,讓她也心疼他。
他早該這樣做的,她看著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顧,其實最是心軟。
他喝完水,將她的手鬆開,故意當著她的麵,舌尖短促地舔了下唇。
平時溫潤少爺的形象蕩然無存。
他伸手將床邊的銀絲邊框眼鏡戴上,抬起頭看她,漆黑的瞳孔侵占性十足,說話也不再收斂,
“夭夭,喂我喝點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