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襲天青色的古典舞裙，纖腰輕扭，水袖在空中肆意翻飛，裙擺在腳尖輕點之間開出優雅的花。
還穿著臨淵校服的沈輕舟坐在地板上，單腿屈起靠在牆邊，認真地欣賞著她因為笑顏而越發靈動的舞蹈。
天色漸晚，蘇家通往司家的路上，一輛豪華商務車正不緊不慢地行駛在車流中。
秦灣一襲黑色修身長裙，十指抓著一個複古方包，搭在並攏微斜的腿上。
她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後排座位上擺放滿的禮物，問著旁邊的蘇紹禮，
“老公，你說這些禮物夠柒柒在司家住一個月的份量嗎，要不要再順路多添幾份。”
蘇紹禮一身藏青色正裝坐在她身邊，搖搖頭，“老師和師公不是在意這些虛禮的人。”
“買多了倒是見外，反而讓彼此覺得不自在。”
“也是。”她回過頭，看著窗外即將步入黑夜的景色，失落地歎了口氣。
“離開家一個多月了，也沒見柒柒主動給我來個電話消息，可見她有多麼不喜歡我這個媽媽。”
蘇紹禮握住她的手，想安慰她兩句，又咽了回去，跟著歎氣，
“給你打電話，說的都是嚴格要求她學習，練舞的事，孩子怎麼會喜歡呢。”
“柒柒離開家也有段日子了，你也應該明白了，她這是在躲著你。”
秦灣瞳孔裡的光黯淡幾分，視線透過車窗落在馬路邊和孩子開心玩鬨的女人身上，勉強扯起一絲苦澀的笑，
“我隻是想讓她變得獨立自強，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已。”
“在這個事事都不公平的社會，一個女人想要擁有足夠的話語權，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她隻有站在頂端，才可以對所有自己不情願的事說「不」，可以作出任何選擇決定自己的人生，可以不看任何人的臉色，放肆驕傲地活著。”
蘇紹禮微微搖頭，和她的想法不同，說話和和氣氣，
“可是灣灣，我們能夠給她這樣的生活，又何必讓她不痛快呢。”
“那是我們，不是她。”秦灣轉過頭，眉眼緊皺。
她抬起手，五指分開，放在他眼前，語氣嚴肅，
“我們都已經五十了，就算我們還能再活個二十年，三十年，你覺得她還能依靠我們過多久這種日子。”
“這個家遲早要交給她，如果她不強大，怎麼掌控這麼大的家業。”
蘇紹禮說不過她，隻能認慫，小聲地嘀咕著，試探著她的反應，
“靠不了我們，不還有沈家那小子。”
“蘇紹禮！”秦灣氣得甩開他的手，拿食指戳了下他的腦袋，
“我剛才才說希望她不依附於任何人，你就給我來這句，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好好好，是我的問題。”蘇紹禮熟練地認錯，又低下頭，看著腿上淡紫色的禮盒，揚起一個慈愛的笑容。
“不管我們家柒柒今後是像你一樣獨立自主的女強人也好，又或是平平淡淡享受生活的小女人也好，隻要她覺得滿足開心，不就夠了嗎？”
他將禮盒的蓋子掀開，從裡麵拿出一個漂亮的錄音小熊，沒按下開關，語氣溫柔，
“雖然不知道你昨天挑禮物時買下它的心情，也不知道你在裡麵錄了什麼，但我相信，你作為柒柒的母親，一定是世界上最愛柒柒的人。”
秦灣被他的話觸得心頭一熱，眼眶瞬間泛了紅。
她要強地將臉偏向窗外，抿著唇，語氣低落，
“在她心裡，最愛她的是你這個永遠對她溫言相待的父親。”
蘇紹禮看著她倒映在車窗上倔強的臉，將她摟進懷裡，掌心摩挲著她的肩頭，安慰著她，
“那是因為柒柒不知道，總是嚴厲對待她的媽媽，私底下比她哭得更壓抑心疼。”
秦灣靠在他懷裡，拿紙巾慢慢吸走眼角的淚，依舊要強，
“她最好永遠不知道。”
這樣才不會感到內疚。
蘇紹禮理解她的心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沒再說話。
沈書卿和司安年知道他們要來，特地備了晚餐，好好招待了他們。
飯後閒聊幾句，秦灣和蘇紹禮說明想見柒柒的來意，便由侍者領著來到了蘇柒霧練舞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