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患難見真情,也不過如此。
她爸出事,連親人都恨不得上前來踩一腳,撈點油水。
隻有她的好閨蜜趙月如,從始至終都無條件的幫她。
“謝什麼啊。”
趙月如不在乎的擺手,轉頭朝著車子飛奔去。
孟鶯鶯目送著趙月如上了車子,徹底離開後,她這才轉頭進屋。
孟百川疼的整宿整宿睡不著,孟鶯鶯進來的時候,怕她擔心,他便開始裝睡。
孟鶯鶯走到孟百川麵前,輕聲道,“爸,我知道你疼的睡不著,彆裝睡了。”
孟百川沒辦法,這才睜開眼睛,那一雙眼睛此刻通紅。
孟鶯鶯彆開頭,沒敢看,她去倒了水,打開了藥瓶,取了一顆杜冷丁出來,喂了孟百川喝。
“爸,這藥止痛效果好,但是成癮。”
到了孟百川這個地步,說不得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他自然不在乎成癮不成癮,他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喝吧。”
“喝了,還能舒服點。”
孟鶯鶯抿著唇沒說話,隻是看著他把這一顆杜冷丁給喝了下去。
一共三顆。
喝了一顆,才剩下兩顆。
這一夜也確實如同孟鶯鶯說的那樣,這是孟百川生病的這一年裡麵,唯一一次最是安穩的睡覺。
沒有被痛醒,也沒有噩夢。
睡的平靜而舒緩。
這一覺從頭天晚上十點,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整整十二個小時都沒醒。
這也是孟百川第一次睡的這麼好。
等孟百川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輕鬆,沒有疼痛的折磨,這便是輕鬆。
見女兒把煤爐子提進來,在房間熬小米粥,孟百川神色一柔軟,“鶯鶯。”
“爸!”
孟鶯鶯猛地回頭,小花貓一樣的臉上滿是驚喜,“你怎麼樣?”
她臉上似乎瘦了一些,能看到下巴上的肉也慢慢消失了,隻是還不夠明顯。
孟百川愣了下,這才回神,“好多了。”
“你這孩子是不是這幾天沒好好吃飯?”
“我吃不下。”孟鶯鶯抿著唇,琥珀色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話,“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她總怕,總怕父親離開她。
他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親人了。
孟百川看了她好一會,才說道,“好。”
吃飯的時候,孟百川不像是往日那樣大口大口,反而跟孟鶯鶯一樣,吃的又慢又小口。
“鶯鶯。”他摸頭,“以後爸爸不在了,你要好好吃飯啊。”
孟鶯鶯氣的不想說話,扭頭給他一個後腦勺。
惹的孟百川哈哈大笑,笑得久了,胸腔有些痛,他便自動起身活動,“走了,趁著我今天身子骨不錯,帶你去三叔家,交代一些事情。”
“我走了,你大伯他們欺負你的時候,你三叔能護著你。”
“你還打算把房子過戶給月如,讓你三叔給你看房子,你不去不行啊。”
他和老三之間雖然鬥嘴了半輩子,但是他知道,老三是個不錯的人。
孟鶯鶯沒辦法,這才跟著孟百川去了孟三叔家,孟三叔和孟百川相反,他現在是個胖子,眼睛眯在一起,笑起來一條縫。
本來是個見人就笑的性子,但是在看到孟百川和孟鶯鶯上門的時候,孟三叔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嫌棄地吐出倆字,“晦氣。”
“你不是不上門嗎?”
“怎麼還來我家的門了?”
若是以前的孟百川定然是暴脾氣,但是現在不是了,他是個即將死掉的老虎,他還有被人虎視眈眈的幼崽。
孟百川也不生氣,他站在門口,衝著孟三叔微笑,“老三,二哥求你一件事。”
“我死了,你護我家鶯鶯一次。”
孟三叔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他幾乎是大吼道,“我他媽不護,不護,我告訴你,我他媽不護!”
他似乎發狂了一樣,上前拎著孟百川的脖子,那麼一拎,這才驚覺,往日那緊繃的衣服,如今寬的像是被子一樣。
孟三叔胖乎乎的臉,瞬間就僵硬了下去,他一下子丟開手,往後退了好幾步,“孟百川,你看看你,如今像是什麼樣子?”
“當年你結婚的時候,我不讓你娶了宋芬芳那個女的,你不信,嗬嗬,現在信了嗎?當年宋芬芳差點拖死你,如今孟鶯鶯,又差點拖死你。”
“你孟百川這輩子,是不是就是給這倆女的贖罪的?”
宋芬芳?
這是孟鶯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下意識地支棱起耳朵,想要細聽起來,但是孟百川卻打斷了她的好奇。
“老三,不提當年事了。”
“我在狼的口中救你下過你,你欠我一命。”
“我死了,你救我家鶯鶯一次,我們一筆勾銷,恩怨兩清。”
孟三叔胖乎乎的臉上猛地一顫,他猛地把孟百川推出去,“誰和你恩怨兩清?”
“孟百川,我告訴你,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孟百川似乎不意外自家三弟,這炸毛的樣子,他好脾氣地歎口氣,“老三,既然我這輩子還不清,那就隻有下輩子還了。”
這話一落,孟老三渾身一震,在也忍不住了,抱著頭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看到這一幕,孟百川既沒有上前,也沒有安慰,隻是衝著閨女喊道,“鶯鶯走吧。”
孟鶯鶯不太懂,她三叔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她還回頭看了一眼,抱頭痛哭的孟三叔。
“你三叔答應了,不用在看了。”
孟鶯鶯若有所思,回去的路上,她小聲問了一句,“爸,宋芬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