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哪個是救人的,哪個是吃人的。
他瞥了眼方漢青。
方漢青沒多廢話,衝那群幽冥夜狐擺了下手。
夜狐們立刻往後退,退到十米開外,蹲在地上,像一群被罰站的貓。
村民們一見,集體縮脖子,呼吸都停了半拍。
方漢青這才朝人群最前頭的那個小夥子走過去,語氣平得像晾衣服:“我們是外頭來的。你們村長托我們帶你們走。”
“不信?行啊,跟我們走。出去了,你回頭查,問鎮政府、問公安、問老槐樹下的李婆子——都能給你證。”
“留在這兒,明天天一亮,你就成牆角那堆白骨的鄰居了。”
他沒喊口號,沒拍胸脯,就說了句最直白的:選一條活路,還是選一具屍體。
這話一出,村民眼神全亂了。
有人抖得厲害,有人死死攥著衣角,還有人偷偷瞄那群蹲著的夜狐——那幫玩意兒,可是親手把他們從屋裡拎出來的畜生。
可現在,它們蹲著,還叫方漢青……主人?
“他跟鬼是一夥的?”
這念頭,像毒藤子,纏住每一個人的心。
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
半晌,那個最瘦的年輕人,顫巍巍往前挪了兩步。
他低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我……我們跟你走。”
“但……但我們得離你十步遠。一步都不靠近。”
“你說話,我們就聽。你走,我們就跟。你要是動啥歪心思……”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們就往地縫裡鑽。”
方漢青沒生氣,反倒笑了。
“行啊,這幫娃,現在都會講條件了。”
他心裡清楚:不是他們冷血,是地獄太真。
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要信人的,一轉眼就看見夜狐們跪著喊“主人”。
換誰,誰不崩?
沒關係。
他要的不是感謝,是活口。
他要的,是這幫人帶著記憶,走出這片鬼地。
他這次進來,圖的是道點。
六千萬,穩了。
還差四千萬,就能抽神級抽卡。
下一次……就在眼前。
可光攢點不夠。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抬頭,看著那群縮著脖子的村民,語氣輕得像問飯吃沒吃:“你們,是不是見過另一個人?”
所有人一僵。
那個年輕人,猛地抬起了頭。
“你……你指的是哪個?”
方漢青沒急著答。
他盯著對方的眼睛,慢慢說:
“就是那個,親自來驗過你們的——他穿著黑袍,手裡提著一盞會哭的燈,對吧?”
這些村民,肯定對那家夥有印象。
果然。
方漢青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全都僵住了。
眼珠子瞪得像要炸開,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
臉色發白,手腳發抖,像是剛從噩夢裡被人拖出來。
有人手捏著胸口,像是喘不上氣。
方漢青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湊前:“你們真見過他?他跟你們說過啥?”
那年輕人喉結猛地滾了兩下,吞口水的聲音跟磨砂紙似的。
他點了頭,聲音顫得像風裡斷了線的風箏:“……您說的,是那個披黑鬥篷的?”
“對!就是那個!”方漢青一把抓住他胳膊,“他長啥樣?你看到臉了嗎?”
年輕人搖頭:“沒……沒看清。但他的嗓子……啞得跟鐵鍋刮地一樣。還有……他右手腕上,有一道疤,特彆深,像被人用刀活活刻進去的。”
“哦?”方漢青眯起眼。
年輕人喘了口氣,才繼續說:“他讓我們一個一個抬頭,眼睛盯著他。就在我們抬頭的時候,他伸手……伸到半空,像在摸什麼空氣。就那一瞬,我們全看見了——那道疤,又長又歪,皮肉翻著,像爛掉的蛇皮。”
方漢青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