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這日戌時,鎮北侯府的大門被官兵敲響了。
趙知靜看了看天色,披上衣裳,急匆匆來到外間,問道:“外麵怎麼回事?”
“牛嬤嬤已經帶人過去了。”春華回道。
“把府裡人都喊起來,”趙知靜冷靜地吩咐道:“就按照這兩日演練的來,所有小廝、丫鬟都把棍子帶上,庫房的刀劍不夠,就把廚房的刀具都帶上。”
頓了下,趙知靜對牛嬤嬤道:“你待會兒告訴他們,要是有人衝進來,但凡殺一個賊子,我趙知靜以縣主的名義,賜他八兩金,若是有人受傷,過後賜二兩,有傷亡的,有撫恤金給他家人留著!”
趙知靜話落,站著的幾個護衛眼睛都紅了。
北周世家養的護衛多是家生子,為主人衝鋒陷陣是使命,也不會有主人家似趙知靜這麼慷慨,在場所有侍衛心此刻都激動得厲害,巴不得馬上與賊子拚殺,好報答縣主的信重。
趙知靜吩咐完事情,見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便帶著人過去,二老爺認出來人,忙客氣地迎上去:
“王大人,可是外麵的災民已經解決了?”
王大人並沒有給二老爺麵子,冷著臉,直接宣布了朝廷的命令:“宮裡的指示,前線糧食吃緊,各府需為朝堂分憂解難,多餘的糧食都要上供,違者按照朝堂律例,可斬!”
姓王的這個官,興許是去了太多人府上,此刻念命令都帶著肅殺的味道。
這時候最受不了的是二老爺。
本來他就受不得餓,這幾日餓得都輕了幾斤,這時候還要被迫捐糧,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顧不得雪地的冰涼,直拍大腿嚎哭道:
“你們這是土匪啊!”
“你們這是要餓死我啊!”
“沒有糧食,我怎麼活啊!”
王大人對這幅情景見怪不怪,一把抽出手裡的佩刀。
雪白的刀尖,在月光下,閃爍著噬人的冷白光芒。
二老爺哀嚎的聲音戛然而止,並且動作利落地,以不符合他肥胖身軀的輕盈度,從雪地上飛快地蹭了起來,屁滾尿流地後退了好幾步,挨到趙知靜身旁。
趙知靜目光冷然,並沒有被這人嚇住。
她想看看對方的胃口有多大,好歹是鎮北侯府,朝堂最多是嚇唬嚇唬,動真刀的可能性不強。
正在這時候,隔壁府上聲音忽然嘈雜起來。
燈火通明的隔壁,透過來的斑駁的光,襯得她半張臉越發冷淡,另一張臉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楚。
王大人注意到趙知靜的樣子,心下一沉。
誰都知道鎮北侯府有錢,自然糧食最充足,加之這幾日手下人都說鎮北侯府最安靜,他得了上麵的命令,得從鎮北侯府拿出大量的糧食,但礙於鎮北侯本人在邊關,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知道這事情要是能辦成,升職最後自然少不了,但要是動作過分,最後就算得了糧食,事後為了安撫鎮北侯的心,恐怕被推出來的第一個就是他。
這事情不好辦。
就在僵持住的時候,隔壁府又傳來驚恐的呼聲。
“殺人啦!殺人啦!”
“這是蔡大人府上,你們這麼放肆,蔡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來人,進去搜羅糧食,誰要是敢攔,殺了便是!”
………
聽到隔壁的動靜,二老爺腿都嚇軟了,嘴裡喃喃道:
“這,這,不給糧食就殺人,這還有王法嗎?”
王大人自然知道隔壁府,這幾日雍城大小官員都被傳進了宮裡,就是為了繳糧,莫說人不在,就是人在,也不過是個戶部的八品官,可有可無罷了。
“貴府想清楚了沒有?”陰森森的語氣,在寒冷的冬夜裡尤其刺耳。
至少聽在趙知靜耳朵裡,那是相當地不爽。
趙知靜抬頭直視對方:“宮裡難不成都吃不起飯了?來侯府討飯?”
王大人:“……”
“國難當頭,還望縣主理解。”對上安定縣主,他不敢太過放肆。
趙知靜走到王大人跟前,摸了摸鋒利的刀尖,纖細的手指觸摸著冰涼的質感,冷硬的兵器上沾染了幾分溫熱。
她本人並不緊張,王大人卻緊張極了,他控製著刀劍不動,聲音有點沙啞:“縣主,您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