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八下]
孟璿調好鼓後,示意可以開始。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演奏,隻有薄言忽然問了池冬槐一句。
“新鼓第一把你就這麼讓給她了?”
池冬槐沒什麼感覺,回應道:“這個鼓也不是我的呀…”
這不是隊裡的物品麼?
“誰說不是。”薄言的語氣依舊沒有太多波動,闡述道,“本來就應該是你的。”
池冬槐直接愣住。
她剛才聽他們說了,這架鼓是薄言這周剛買來的,架子鼓搬運起來比其他樂器都要麻煩些。
不是那種可以隨時帶走的東西。
池冬槐每次都是自己將必要的部分拆下來背回去。
這次開學報到,她帶來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暫時就沒有帶過來,而且範心萍也不是很支持她帶。
池冬槐學鼓是一次跟爸爸媽媽之間的賭注才好不容易為自己拚下來的。
她的成績一直都在年級前十,但望子成龍的父母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第一。
她以前沒有想要的東西,就是一股腦地學習,但也的確少一些最原始的驅動力。
直到她想學架子鼓開始。
池冬槐那年跟父母做了交換,說如果她今年考到年級第一,就讓她學鼓。
但這些都是有期限的,他們要求池冬槐不說每次都第一,但至少要保持在前三,才會有繼續往下學的機會。
所以她每一個可以打鼓的機會,都是自己拚儘了血汗換來的。
範心萍的確沒想到池冬槐會對這個沒什麼用的愛好堅持這麼久,開學前池冬槐在架子鼓前猶豫,思考著要不要帶的時候。
範心萍就幫她做了決定。
她說到時候開學,大一上半學期可是很忙的,還要軍訓,她哪兒有時間打鼓?
而且住在宿舍,可沒有在家裡那麼自由。
哪兒有地方可以給她放鼓啊。
「大學才是人生中最關鍵的一環,你現在能考證就考證,彆以為自己隻需要完成學校安排的那一點點任務,彆人都在玩的時候你要拚命學習,才能跟其他人拉開差距,你要知道大學都是高手雲集的…這才是真正的分水嶺。」
範心萍是這麼說的。
雖然這話池冬槐覺得自己好像聽了很多次,但這次,她還是乖乖地聽了。
思緒間。
舞台上的鼓點忽如瓢潑大雨落下,底鼓被敲響的瞬間像是戰鬥的號角,交織著猛然重擊的吊鑔。
“鏘——”地一聲。
孟璿湊近旁邊架著的麥克風,語氣是勢在必得的高傲:“那我就不放水了。”
池冬槐猛然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她抬眸看過去。
孟璿揮舞著手中的鼓棒。
熟練的鼓手打鼓時,手上的動作都像一種舞蹈,不斷抬高手臂,又重重落下。
而且因為要根據韻律不斷踩腳下的踩鑔,整個人都會跟著節奏律動。
躍動不止。
她是有經驗的鼓手,在台風的把握上也很成熟。
司子美她們幾個,就算是不太喜歡孟璿,也能在某些瞬間感覺到這種擊打帶來的魅力。
在某些氛圍下,世界會給人帶來心跳的錯覺。
人和人之間是有濾鏡的。
孟璿演奏的這首歌池冬槐沒有聽過,但她的鼓點敲響的時候,旁邊的人不自覺地跟上了節拍。
隻有薄言冷眼看著她,沒有任何過度反應。
“這首歌你們都很熟嗎?”林薇已經跟方時自來熟,“我看你們是恨不得上去合奏啊!”
就著這喧鬨的鼓點和鏘聲。
方時說:“啊——?是的,這是我們下個月預備表演的曲子啊,肯定熟啊!”
天天都練這出呢。
林薇聽聞,覺得孟璿這招簡直是挑釁,還有點作弊嫌疑,如果今天是讓樂隊裡除了薄言的剩下三個人投票。
那麼她這招不就是打感情牌!不就是利用自己比池冬槐更熟悉這個鼓點節奏的優勢嗎!
這根本就不公平!
但當她回頭看過去的時候,林薇看見了從未看見過的池冬槐,她眼神閃爍地看著舞台。
那些灼眼的光不斷在視線裡掃過,但她絲毫不在意。
跟著台上的節奏點著頭,腳尖微微抬起,又落下,她跟著這個鼓點在躍動。
像是忽然從溫室浴缸裡蹦出來的彩色小魚。
林薇被眼前的光晃了一下,什麼都沒有再說,也什麼都沒有再做,她隻是跟著池冬槐律動的節奏,一起搖晃。
沉浸在這場——
“咚、嚓、嘭”聲交織的激情中。
…
SOLO通常不會太長。
孟璿結束後,將鼓棒扔向半空中,鼓棒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後又穩穩地回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額間已經滲出汗,微微喘著氣起身。
隨後攥緊了鼓棒,她朝台下鞠了一躬,又將它對著池冬槐,對她發起挑戰。
池冬槐也邁步準備上舞台。
其他人都在給她加油打氣,就算是剛才那個一直袒護著孟璿說話的吉陽冰,也輕輕鼓掌,說期待她的表現。
他們真的很好奇,能讓薄言說出這種話的鼓手,能打成什麼樣?
唯獨薄言。
他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把結果放在眼裡,似乎一切都是由他決定,那是注定的結局。
薄言說:“上去試試鼓,還順手的話就給你買個新的。”
池冬槐覺得莫名其妙。
順手的話買新的?難道不是不順手才買的新的嗎?
真是奇怪的思路。
她沒問,隻低聲說了句謝謝,隨後就小跑上去,從孟璿手裡接過鼓棒的瞬間,池冬槐的呼吸倏然收緊。
舞台上的燈光實在是太刺眼了。
池冬槐是真的沒有什麼上舞台的經驗,她每次練習都是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機會。
範心萍要是知道了,估計都想從珠洲飛過來打斷她的腿。
她不習慣這麼灼眼的燈光,感覺一定會影響自己的發揮,抬手示意:“可以把頭頂這個燈關了嗎?”
大家沒什麼異議,燈是宗遂過去關的,隻留了一頂最普通的室內燈,原本被燈光照耀得很有氛圍的舞台,瞬間也變得普通黯淡了起來,
“燈光還是得適應。”吉陽冰表示,“如果真的要上舞台,這樣肯定不行。”
他又是這個態度,方時不樂意聽了。
方時說:“人小學妹可能真是第一次上舞台,你也彆那麼苛刻,多給新人點機會啊,她肯定是打得很好才會被阿言這麼留著嘛。”
方時說完,還轉頭看向薄言,挑眉向他求證。
沒想到。
薄言隻是看著舞台上的池冬槐,說了句:“沒聽過。”
他也是第一次聽啊。
方時直接噎住,口水給自己嗆得不行,臉都漲紅了,他才又問:“什麼玩意兒?你竟然沒聽過她打鼓——”
不是!那你他媽怎麼那麼信誓旦旦的!
到底怎麼做到直接把人叫過來就要換人的!
人可以隨意,但也不能這麼隨意吧!過頭了吧!
吉陽冰笑了一聲,像是意料之內,這麼聽說以後反而放心了些,畢竟他是不支持換人的那派。
說不上多珍惜孟璿吧。
就是孟璿至少還“不錯”,不用重新磨合。
他是吃過最多換人的苦的,當然不想再吃這個苦了。
方時不死心,跑去問林薇,問她們幾個女生,結果她們三個都搖頭,表示沒聽過。
方時:“……你們到底怎麼想的?”
“沒怎麼啊,我們就是相信她啊!槐槐不是會說大話或者撒謊的人,她說會打,就是會打!”
“你以為我們槐槐跟那誰一樣?她可是很謙虛的。”
“她肯定會的,我們根本不擔心,而且就算不會有怎麼了?”
會不會,不影響她們之間的關係,她們依舊會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方時拿她們幾個是沒轍的,隻能又看向薄言,結果薄言就吊兒郎當地拖著語氣。
順著她們幾個的話,跟風接了句:“就是相信她啊。”
方時:……
你小子真逗我玩兒呢?
池冬槐上去,又調了一會兒音,每個樂器手都有自己的使用習慣,她更喜歡精準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