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遂輕笑了一聲,說:“我都聽你的。”
“嗯?”池冬槐眨眼。
“你請客,當然聽你的。”宗遂這才補充說明。
這一來一回的,兩句話讓她的心情跌宕起伏,呼吸交錯又收緊的氛圍。
這讓池冬槐不禁有些懷疑,他們之間進行的,不是普通的對話嗎?為什麼會如此——
她覺得都要怪她們幾個,出門之前圍著她打扮,硬要說什麼。
“哎呀,跟宗遂學長去約會呀。”
“期待你的好消息哈,大傻丫頭。”
“哼,槐槐,你這要是談上戀愛了,就成為我們宿舍唯一一個非單身人士了哦,趕緊貼貼,給我也沾點桃花運——”
“就是!上大學不談戀愛什麼時候談,趕緊把優質資源捏在手裡,宗遂學長不錯的!”
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話,總歸是影響人的。
帶著這樣微妙的心情下樓,真是看世界都帶著桃心泡泡的眼鏡了!!
一路上,池冬槐的心情都特彆奇怪,總覺得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也是打趣且曖昧的。
中途偶然有碰到宗遂的熟人,他們也是接連著調侃。
“喲,宗遂,拐到小學妹了?這就讓你小子談上了啊?”
但宗遂這個人很有邊界感和分寸感,他隻是說:“沒有,彆瞎說。”
這不是好的時機。
池冬槐本來緊張的心情,瞬間緩解了不少。
在飯店中挑來挑去後,他們最終選擇了一家小火鍋。
一人一鍋的小火鍋,滿足每個人的口味需求。
池冬槐點了牛油麻辣的鍋底,而宗遂則是點了個菌湯鍋,兩個人一紅一白。
宗遂很意外她這麼能吃辣:“你不是南方人嗎?”
“刻板印象。”池冬槐說,“南方人也不會所有人都怕辣呀,我就很愛吃!”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驕傲。
“好好好,是我思維太狹隘了。”宗遂跟她打趣,“看來你還有很多值得了解的秘密。”
池冬槐輕哼了一聲,說:“當然了!”
她不知道的,不為人知的那些方方麵麵,可多了。
…
一頓交流愉快的晚飯。
吃著熱騰騰的火鍋,先前那些扭捏的情緒也一起咽了下去,被火焰燒成灰燼。
隻是明明是池冬槐說好要請客的,最後還是宗遂去買了單。
她怪不好意思,發現自己又多欠了他一筆。
池冬槐隻能在心裡計謀著,這些人情到底要怎麼還?
怎麼越還越多了。
飯後,宗遂又送她回宿舍,這個時間點,樓下還有小情侶旁若無人地吻得難舍難分。
宗遂見了後,歎了口氣,微微側身把她擋住。
池冬槐好幾次想說其實沒什麼,她也不是幾歲的小孩兒了,而且每天回來都會看見…
而且她也不覺得情侶之間喜歡這樣黏黏糊糊的有什麼。
唯一不對的就是不應該在公眾場合…
宗遂像是要保護她的眼睛不被汙染,一直幫她擋著,直到送到門口,他才揮手叫她回去。
這點小插曲池冬槐也沒有在乎,開開心心地跟他道彆。
“那下周訓練見啦!”她決定下次要拎著小蛋糕去,這次他肯定不能再拒絕了。
宗遂依舊很溫和,跟她說:“嗯,下周見。”
兩人道彆之後,池冬槐剛回到宿舍,就又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宗遂:【很開心的一頓晚飯,感謝款待。】
池冬槐:【哪兒有款待!明明是你付的錢!】
宗遂:【如果不是你叫我一起吃飯,我今晚隻能孤獨地在宿舍吃外賣,不會吃到這麼好吃的火鍋的。】
池冬槐連連感歎,說話的藝術啊。
跟他閒散地聊了幾句,池冬槐也要去忙彆的事情了,她去拿課本準備溫習,順便做些題。
剛切出去,她第一道題都還沒看完,範心萍的視頻電話忽然打過來。
池冬槐習慣性地將手機架在桌前,繼續自己的題目,接起電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和思路還在這道題上。
“嗯?媽媽,吃晚飯了嗎?”她下意識地問,“今晚和爸爸吃了什麼好吃的呀。”
視頻那頭沉默了幾秒。
池冬槐跟她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宿舍幾個人一向非常默契,會把自己外放的所有聲音都調小聲。
免得她媽媽覺得她們幾個在宿舍搞些東拉西扯的東西影響池冬槐學習。
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範心萍是非常希望她們宿舍能夠有良好的學習氛圍的!
池冬槐乖乖地問,卻沒有得到回答,她覺得奇怪,抬頭看過去,結果就看到範心萍臉色極為嚴肅。
她的呼吸明顯因為生氣而起伏著。
“池冬槐!”範心萍大喊了她的名字。
池冬槐嚇一跳,筆就這麼掉下去,她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母親如海嘯般忽然爆發的巨浪。
就這麼席卷而來。
“我讓你去京北上學,不是讓你去給我搞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的!!”
“你還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
“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你,讓你學那個什麼架子鼓,我就知道你搞這些就沒什麼用!到時候一定會拖後腿——”
範心萍根本不聽任何解釋,她命令她。
“你現在就給我回到正軌上!再瞎搞一個試試?”
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可以輕易摧毀此前構建起來的一切快樂。
池冬槐愣怔地壓著呼吸,感覺到那漫過心口的,讓人無法呼吸的浪潮。
她像是做錯事被抓包,瞬間不知如何回答。
正軌?可是…
到底什麼,才算是正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