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電話那邊同時沉默,許宥景卻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聽那邊不說話,隻道:“掛了吧。”
溫淮照做,把手機放回原位。藏在胳膊下的那隻手,指尖相碰,正是她握著手機時的那三根。
車子停在上次的位置,溫淮解開安全帶,自覺道:“謝謝許總送我回來,還耽誤了您的行程,十分抱歉。”
她再次真摯道:“今晚的事我都記住了,下次一定不會發生。”
沒回應,她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扣著門把手的手指用力,她聽到耳邊不重不輕的音量響起。
“你平常都這麼跟人說話?”
她一時懵圈,鬆了力道坐回原位。
今天似乎很糟糕,從昨天見到他開始,她在他麵前一直漏洞百出,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連今天的最後,也還是惹得他不快。
心頭像是被自責、懊惱、愧疚糊了滿懷,她忽地鼻尖一酸,不知該怎麼做了。
雙手絞在一起,她壓著鼻音道:“抱歉。”
男人看著她,目光複雜,突然叫她。
她看過來,被迫承受著他的視線,麵頰發熱。
垂下眼瞼,她瞧著檔位上被各色鑽石鑲嵌著,五顏六色的竟也不覺得俗氣。
鼻尖圍繞著淡淡的墨竹香氣,可能因為這次坐在副駕,那股香味更加清晰。在黑夜裡,猶如高懸於頂的明月,悄悄沁入心神。
已是晚上九點,小區靜謐宜人,就連車裡同樣安靜。
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沒有旁人的相處,溫淮心底有道聲音提醒她應該說些什麼,但被他看著,她舌也僵了,喉也啞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在腦中搜羅半晌,道出句:“許總,晚上車子也很多,您開車慢點。”
“......”
詭異的氣氛點燃,溫淮尬地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還想說些什麼找補,卻一聲輕笑劃過。
許宥景隨手搭在扶手箱,半挽的襯衣袖口露出半截的小臂,精練的肌肉浮爬著青筋,充滿力量。
這是把他當司機了。
現在倒是有點小時候的模樣。
他忽然道:“你和小時候比,倒是拘謹不少。”
初中時,溫淮放學回家無人看管,所以身為高中老師的溫父便讓她到他辦公室寫作業。也是在那裡,她見到了許宥景。
她在吃飯,許宥景趁著溫父開會不在故意逗她,問她能不能分他一個牛肉丸。
那時的溫淮一雙眼睛怯生生的,儘管不舍,但還是將最後一顆牛肉丸遞過去,還自覺地說:“不用謝。”
他那時還覺得,不苟言笑的溫老師女兒竟然是個自來熟。
溫淮也想起來,有那麼一點尷尬。深呼口氣,她乾脆將兩人的關係定下,也像是在和自己的心思劃清界限。
“許總,之前您是我爸的學生,那時我童言無忌。但現在您是我老板,對老板自然說話自然應當簡潔乾脆才能提高效率。可能我今天做得不夠好,但許總您相信我,我會積極調整,很快配合您在巔峰的一切工作,一定不會耽誤工作進度。”
她以為是她今天做得哪裡不好引起他的不滿。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聽他開口。
“挺好的。”毫不吝嗇。
溫淮終於抬頭,才發現他正在看著她。
“對老板你沒錯。”
男人睫如鴉羽,墨色的瞳孔清楚印著端坐的女人,提醒:“但你忘了,我們不隻是老板和下屬的關係。”
“是。”
她怎麼可能忘。
“工作時間隨你,私下,不用這麼客氣。”
移開視線,他語氣稍有不耐:“聽著累。”
溫淮點頭:“好,我清楚了。”
“嗯。”
話題告一段落,她開門下車一氣嗬成。在路邊目送車子離開,陣陣夜風吹過來,頓感手腳冰涼。
抬頭去找月亮,看了半晌才發現今晚陰天,沒有月亮。又兀自找了幾秒,才轉身往回走。
...
喧鬨奔流的馬路中央,駕駛室的男人單手握著方向盤,腦中回想起今晚洗手間外聽到的,不耐的眉心霧色濃鬱。
許宥景將車子停在路邊,拿出手機找到蔣函,打字:[給我買一對婚戒。]
蔣函:[是送給溫秘書的嗎?]
男人眉頭更深:[?]
蔣函撤回來,重發:[我會按照太太和您的尺寸選好。]
兩秒後:
J:[嗯。]
蔣函鬆了口氣。
今晚雖沒赴宴,卻感覺一直全程參與。
他上滑著聊天記錄。
20:20
許宥景發來兩個公司名稱。
J:[查查和這兩家公司有沒有合作,有都停了。]
蔣函:[好的。]
再往上,是:“J撤回一條消息”
蔣函看到了消息的內容,是老板讓查Everflow蘇總的信息。不知怎麼又撤回了,他便沒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