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克生剛放下掃帚,一個老嬤嬤馱著孩子小跑來了。
老人累的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在院門口將孩子放下,
“許郎中,快看看這孩子。”
許克生快步過去,“怎麼了?”
“一粒蓖麻籽被他塞進鼻孔,掏不出來了。”
看著祖孫兩個惶急的眼神,許克生隻能暫且放過方主事。
安撫了他們幾句,回屋取了一個鑷子。
對著太陽,托穩孩子的下巴,他輕輕將蓖麻籽夾了出來。
老人連聲道謝,一把將孩子拉過來,對屁股幾巴掌,剛剛喜笑顏開的小家夥哇哇痛哭。
老人滿意地拉著孩子走了。
~
許克生再看向村口,方主事正斜坐老驢向西去了。
時間還來得及,他舀了一瓢水,快步去了西廂房。
不能再拖延了,不能小看一個吏部主事的破壞力。
將掛敗醬草的繩子解開,任由藥草掉在地上。
打開房門,一股臭味撲麵而來。
許克生強忍著味進了屋。
黑狗本來是趴著的,聽到動靜立刻站了起來,凶狠地看著許克生。
關了這些天,毛皮也黯淡無光,也瘦了不少,隻是凶性未改。
許克生將水倒進狗食盆,又灑了一些乾蘑菇的粉末進去,這是上次方百戶中毒留下的。
黑狗大口喝起來,它從昨晚渴到了現在。
等黑狗喝完水,許克生用叉子卡住了它的脖子,解下了狗鏈子,將狗拖出房門。
乍一看到陽光,黑狗竟然覺得刺眼,掙紮要後退。
許克生對準狗屁股就是一腳。
黑狗被踹的向前栽倒,許克生趁機退回去,關上房門。
等黑狗呲牙咧嘴地反撲,西廂房的門早已經關上了。
黑狗憤怒地在門上撓,許克生在裡麵反鎖,又緊緊抵住。
狗刨了幾下終於走開了。
許克生沒有急著開門,而是鋪了一層木柴在狗窩上,將狗鏈子也丟了上去。
點燃木柴,濃煙在屋頂彙聚。
他蹲在在一旁控製火頭,彆將房子引燃了。
黑狗留下的痕跡、味道在火光中漸漸消散。
盞茶過後,屋裡都是煙氣。
許克生被嗆的直咳嗽,起身來到門口。
透過門縫看不到黑狗,他拎著一根木棍打開了房門。
許克生走出房,深吸幾口清新的空氣,又返回屋子將狗食盆拿出來丟了。
關上門,等明火熄滅,剩下的木炭會慢慢變成灰燼。
隻要沒有大風卷進去,不會有什麼危險。
~
村裡很安靜,壯勞力、半大孩子都在地裡,秋收快要結束了。
遠處突然傳來驚呼、驢叫、慘嚎。
“狗東西,滾開!”
“啊!救命啊!”
“快打死它……”
“快來人呐!”
“……”
聲音來自百戶家的方向,隻有兩個人的,老仆和方主事。
許克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拿起書坐在石榴樹下,認真看了起來。
許克生正看的入神,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許郎中!快救人啊!”
許克生抬起頭,是方主事的老仆,手裡還拎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怎麼了?”
老仆跌足道:
“快,主事被驢踩傷了,你快來。”
看老仆衣服很乾淨,一點傷都沒有用。
許克生有些疑惑,莫非黑狗餓的太狠了?
“知道了。”
許克生站起身,回屋放了書。
老仆急的跳腳,許克生卻不急不忙,
郎中都是如此,越有事越沉穩,老仆隻能忍著性子等候。
許克生收拾了一下書桌,才出來掩上門。
“許郎中,不拿點東西嗎?”
許克生平常不離手的醫療包,今天竟然沒拿。
許克生搖搖頭,
“先去看看。”
老仆突然指著西廂房,
“怎麼冒煙了?走水了?”
許克生看了一眼,
“剛才炮製藥材,餘煙沒有散儘。主事在哪裡?”
老仆指向西邊,“在史老大的屋後。”
許克生點點頭,那離方百戶的家不遠了。
~
許克生一邊走一邊問:
“主事怎麼了?”
老仆苦笑道:
“黑狗不知怎麼瘋了,衝著驢瘋咬。驢受了驚,將老爺摔下來,還給踩壞了。”
“黑狗?主事家的那條?”許克生問道。
“呃,好像是,又不太像。”老仆支支吾吾,不敢承認,怕傳出去太丟人了。
“黑狗呢?”許克生繼續追問。
“被小老兒給打跑了。”
“你怎麼沒事?”許克生狐疑地看看他。
“狗先襲擊的是驢。”老仆急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