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太醫。”方主事又嘟囔了一句。
“有神醫不看,看什麼太醫?”方百戶氣的跳腳,唾沫星子飛濺。
方主事盯著侄兒,虛弱地問了一句:
“神醫?他巴不得老夫現在就死!”
方百戶:
“……”
看著叫疼的老叔,他也猶豫了。
老叔和許克生之間的仇太深了,老叔要絕人前程,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方百戶也蔫了,長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信太醫,那去京城吧。”
他看著老叔的右腿,心裡很不是滋味。
老叔的仕途就在今天結束了,自己唯一的靠山沒了。
~
方百戶衝許克生道:
“把斷腿給固定一下吧。”
“他敢動,老夫寧可現在死!”方主事大叫,一幅要死要活的樣子。
方百戶無奈,隻好自己上手。
“克生,你去拿……那天給小公子固定斷腿的板子。”
“是夾板。”
“拿來幾個用。”
“老夫不用。”
“彆理他。”方百戶的脾氣也上來了。
方百戶強行用了夾板,在許克生的指點下將斷腿固定了。
之後眾人一起扯著氈毯,將方主事抬上了驢車。
方主事疼的又一陣鬼哭狼嚎。
“這一路有的受了。”有老人低聲歎道。
王嬸突然驚叫:
“狗!狗來了!”
“哪裡?”方百戶一聲暴喝,
王嬸怯怯地指著家的方向。
方百戶目露凶光,撿起一根木棍就衝了過去。
不多時就聽到一聲狗的慘叫,之後就沒了動靜。
方百戶回來了,木棍已經丟了,臉上依然帶著殺意,眾人紛紛讓路。
驢車走了沒多遠就停下了,顛簸的太厲害,方主事疼的幾乎昏死過去。
方百戶隻好放棄驢車,去田裡找來四個軍漢,用門板抬著去京城。
~
許克生跟著眾人一起送到村口。
看他們走遠,周三娘低著頭第一個走了。
許克生返回了案發現場,按照老仆的說法,在心中還原案發時的情況。
附近還拴著老驢,被狗咬出不少傷口,鮮血淋漓,身上招了不少蒼蠅。
王嬸有些惋惜:
“可惜了!現在一張驢皮的錢都賣不出去了。”
許克生看著老驢疼的哆嗦,心中過意不去,老驢才是純粹的受害者,
“我把驢牽走,治好了傷再還你們。”
“你?”王嬸驚訝地反問,接著又咯咯地笑了,
“奴婢都忘了,你是正兒八經的獸醫。”
看看老驢,她又搖搖頭,
“它還不值您的診金呢。”
許克生笑了,
“你去幫我做一頓飯就夠了。”
大仇得報,今天中午得加倆菜。
王嬸爽快地答應了,牽上了老驢,
“小秀才,走吧。”
~
天高雲淡。
正午的上元縣衙一片寂靜。
杜縣令在三堂看書,衙役過來稟報,
“縣尊,信國公府的董百戶來訪。”
杜縣令急忙放下書,是國公府有事需要小衙給辦?
杜縣令起身換了官服,又吩咐道:
“準備最好的茶。”
“散茶怎麼行?去,將工房的書吏叫來,他做茶湯是一絕。”
杜縣令剛進大堂,董百戶就快步迎上前,拱手施禮,
“董某見過縣尊。”
兩人品級相同,杜縣令不敢怠慢,急忙拱手還禮,邀請董百戶上座。
董百戶沒有入座,客氣道:
“某說了事就走。”
杜縣令笑道,
“那杜某洗耳恭聽。”
董百戶一挺胸脯,嚴肅地說道:
“今年有個考生,姓許,諱克生,我家公子說了,讓他考試。”
杜縣令十分意外,竟然和許克生有關!
“容本縣回去查看名冊,如果許生報名了,本縣會讓他考試的。”
董百戶見目的達到,當即拱手告辭:
“那就有勞縣尊了。”
~
董百戶剛走,工房的書吏就來了,
“縣尊,您要喝茶?”
杜縣令擺擺手,
“你下去吧,不用了。”
回到公房,他拿出許克生的浮票,撚著胡須反複掂量。
許克生一個屯戶,哪有資格見到國公府的公子?
杜縣令推測,是許克生托人找到了董百戶,董百戶來縣衙狐假虎威。
如果是走湯小公子的關係,董百戶應該拿著小公子的名帖,而不是空口白話。
思慮再三,他將浮票又放回了抽屜。
再等等看吧。
雖然都是正六品,但是國公府的百戶遠比不上吏部的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