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晚照。
信國公府後花園,滿院枯枝。
湯瑾在侍女的攙扶下在散步,累的滿頭大汗,
“小爺肚子疼!”
“斷腿也疼!”
“小爺渴了!”
“……”
變聲期的公鴨嗓子不斷嘎嘎抱怨。
但是侍女不敢停,羅管家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呢。
湯瑾也不敢停。
每次他耍賴不活動,羅管家就帶著全府的嬤嬤、侍女跪下認錯,照顧不周,請公子責罰。
這讓他很吃不消。
終於,羅管家說道:
“一刻鐘了。”
這一句不異於天籟之音,湯瑾鬆了一口氣,走進長廊緩緩坐下。
按照醫囑,每天活動五次,每次一刻鐘。
湯瑾接過侍女遞來的桂花熟水,猛灌了幾口,水灑了不少在胸口,沒有一點形象可言。
羅管家苦著臉,連聲提醒:
“公子,慢點喝,慢點喝!”
湯瑾將茶盞放下,抱怨道:
“什麼狗屁規定!為什麼每天都要下地走?”
羅管家笑道:
“小公子,這可是許郎中的規定。”
一問一答,是每天活動後必須有的。
他們不用許克生來複診,請了禦醫周慎行。
可是周禦醫就是個老狐狸,提供的方子溫補為主。
幸好還有許克生給的護理方法。
隻是方法有些折磨病人。
湯瑾撇撇嘴,
“一個獸醫……而已!”
羅管家笑道:
“公子,他考中生員了,上元縣第三呢。”
!!!
湯瑾十分意外,嘎嘎驚叫:
“成了秀才?”
“就他?一個獸醫?一個屯戶?”
“看榜的奴才沒抄錯名字吧?”
“重名了吧?!”
一個是渾身牛糞味的獸醫,
一個是風度翩翩的秀才,
湯瑾無法將二者重疊在一起,太違和了!
羅管家也歎道:
“老奴剛聽到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衛所沒有官學,一個軍戶能考中秀才,那是真下苦功夫了。”
在場的仆人大多都見過許克生,他們也都驚歎連連。
讀書的獸醫,和懂醫術的讀書人,是有天壤之彆的兩個形象。
許克生的形象徹底變了,已經成了一個醫術高明、香噴噴的才子。
~
湯瑾撓撓頭,
“想起來了,董百戶提起過,這人要參加童生試的。”
湯瑾學著父親的模樣,捋著不存在的胡子,微微頷首:
“好啊!是個有出息的!”
接著就嘎嘎地樂,
“秀才好!萬一走漏了風聲,就說是‘許相公’救了小爺。”
侍女掩嘴笑道:
“以後他官居一品了,公子就更不用在意了。”
湯瑾砸吧砸巴嘴,
“真到那一天,小爺我滿世界炫耀!”
眾人哄堂大笑。
羅管家問道:
“公子,送一份賀禮吧?”
湯瑾爽快地答應了:
“送吧,結個善緣。”
~
暮色四合。
杜縣令拿著折扇,順著貢院的一條街緩步向前。
還特地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袍,這是他最得體的一件衣服。
街上冷冷清清,再過一個時辰就宵禁了。
杜縣令突然拱手見禮,驚訝道:
“哎呀,翰苑先生!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