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色濃到最深,即將迎來破曉的黎明。
微涼的水汽被擋在玻璃外,厚重深藍的窗簾半拉。
阮家客廳燈光明亮,花球球手臂抱著雙腿安安靜靜的坐在軟墊,身旁挨著熟睡的阮思妍。
阮清原將目光落至阮思妍身上,說:“我送她回房。”
花球球眼角眉梢透露出一股惺忪的柔和:“嗯。”
她的下巴抵在交疊的雙臂上,忽然笑了一聲。
阮清原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和這安謐的氛圍一樣平和,他揚唇:“笑什麼?”
不知道花球球還有幾分清醒,困意攪得腦袋一團漿糊,可她就是不睡,眼睛半眯半睜像隻小綿羊,披散的微卷長發襯得臉頰更加小巧。
她的聲音軟綿又柔:“你對思妍很好,是個好哥哥。”
一句話讓男人微怔。
阮清原正準備過去抱起阮思妍的動作也一頓,他退回到懸掛電視的牆壁旁,背靠牆壁和花球球麵對麵,眼中似有細碎的星光浮動。
他垂眸:“她應該和你說過,我算不得好。”
花球球想了想:“是強改誌願的事嗎?”
剛開學時阮思妍就和她跟草條條抱怨過,如果不是她哥逼迫,她早去上軍校了。
她哥就是看不起她,覺得她嬌弱,永遠比戰士派的人低上一等。
阮清原怎麼會不知道阮思妍怎麼想的呢,現在聽到花球球說出矛盾爆發點,他抿唇陷入沉默。
他不擅長表達自己,做事雷厲風行,所以總是讓兄妹倆的關係漸行漸遠。
他對阮思妍有歉意,可又沒那個臉皮去說。
見男人一言不發表情隱忍的模樣,花球球剛想說些什麼,阮清原也發覺了,把視線投向她,哪知道人家張嘴打個哈欠淚眼朦朧。
花球球:“……”
我其實真是話到嘴邊被哈欠頂回去了!
阮清原見她發怵茫然的表情,沒忍住悶笑一聲。
“其……其實我很感謝你做的決定,如果思妍沒有來到這所學校,我也不會和她相遇,不會幸運的在人生前半段就能遇見摯友。”
她的腦袋往自己搭在雙膝上的臂彎中拱了拱,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我也算不得好。”
不然心底就不會因對方被改誌願而暗喜了。
阮清原這才開始認真打量眼前的少女,漆黑的眼眸像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而且我認為思妍不去軍校是正確的,想變強是要一步步來的,一下接受連戰士派的人也無法扛下的高強度訓練,這種方法是不可行的。”
“就像你不想讓妹妹受傷一樣,我也不希望她為了較勁選擇對自身損傷最大的方法。”
花球球露出一雙倦意溫軟的眼眸,輕聲指出:“是你吧,唐教官和副教官。”
莫名其妙的話,卻讓阮清原露出訝然的神色,男人抬步朝她走來,抱著長談的心思在花球球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