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樹眼神如利劍，凝視著艾爾，準確來說，是幽雅模樣的艾爾。
“怎麼？沒有更多道德批判？我以為那個施恩有多麼正義的形象。”
艾爾和氣的回應道：“我也不知道。人類的種種行為我還沒有摸透，我隻能憑借記憶來創造固態意識。”
餘樹盯著她有些出神，緩和了一下回答道：“我們繼續吧。”
在餘樹二十九歲時，餘權當上了派城的市長。
餘權榮歸故裡，他的光芒如恒星那般照耀整個派城。唯獨餘樹躲在陰暗的角落，注視著餘權。
那時的他已經登上了派城的頂峰，處在餘權的對立麵，可他根本不敢應對哥哥，並不是他沒有那個實力，而是餘樹的內心他實在無法對餘權下手。
他總是能回想起小時候被惡霸欺負，餘權痛揍惡霸為他報仇的場景，還有深夜在他餓肚子的時候餘權會從冰箱偷食物給他，以及唯一的那一次，餘樹被父親用鐵棍打到皮開肉綻，餘權出麵攔在餘樹麵前的事後。
在餘樹的心裡，他的父親有沒有都一樣，餘權對他的感受更像是真正的父親一般。
所以他要等待，耐心等待。他搬出自己在市中心的豪華公寓，去到北湖區租了一間小房子，在那裡開啟了私人的事務所。至於做什麼，和他在光電公司的事情一樣，為彆人擦屁股。
就像所有冰冷的劍都需要一雙溫暖的手一樣，幽雅在這個時候進入了餘樹的生活。
那時的幽雅二十四歲，還在警校念書，而餘樹早已三十一歲。
幽雅十分喜歡讀書，意外的在這幾年所有的案件裡發現了彆人沒有發現的細節，所有的線索都歸結於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永遠見不到姓名，永遠見不到麵容，如同木偶戲表演家一樣操縱著整個城市。
餘樹震驚了，他從未想過他可能會被任何人找到，在他的推斷裡，他的真相在他死後四十多年才會從他的生活細節裡發現。
當幽雅舉起槍對準餘樹時，餘樹絲毫沒有怯懦，反而覺得就此解脫也許是種幸運。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幽雅卻親上了餘樹的麵龐。
原來早在她瀏覽案件的時候就已經被這個犯罪天才所折服。每一次行動精確到秒，每一次犯罪都毫無痕跡。
她幾乎每天都在研究犯罪記錄，在和案子裡這個天才罪犯朝夕相處之下，她早就誕生了不一樣的情愫，一種癡迷的向往。
兩人在一起的日子十分美好，餘樹收獲了為數不多的情感，他陰霾密布的人生也終於迎來一道光。
他想著這輩子也許就這樣了，也許很早就可以和幽雅結婚，過上穩定的生活，於是他與朋友做了最後的告彆。
可這道光就在他三十三歲的時候熄滅了。
那是一個下雨天，幽雅和餘樹坐車回家時，一輛大貨車刹車失靈，穿過高速護欄正麵撞到了幽雅身上。
幽雅死得徹底，餘樹的天在那一刻崩塌了。
他想要報仇，可是那個大貨車司機摔下懸崖也死得痛快，他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這時，餘權來了，帶著最後的希望。
“餘樹，我可以拯救她，但是這件事我不希望你能記住，因為這是黑國研究的秘密項目，我需要你吃下這些。”
餘權拿出了失憶藥劑。如果餘樹吃下，他將會失去所有那些收集起來的記憶，他不再能成為派城之王，但是這樣也能救下幽雅。
可餘樹沒有絲毫猶豫，端起水杯一口將藥片灌下，等待記憶緩緩消逝。
就在眼前的光芒即將消失時，餘樹問向餘權：“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嗎？把我安排到幽雅的身邊，雖然我們兩個並不會認識彼此，但是我希望哪怕是一點機會......”
模糊之中，他聽到餘權沉重的聲音：“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弟弟。”
“我也會......”餘樹不自覺的喃喃道。
艾爾看到這一幕也漸漸領悟：“是我把你的記憶給解開了。”
餘樹緩緩轉過頭，點頭說道：“沒錯，謝謝你。”
他突然張開手臂，麵朝天空，感歎道：“我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做到全知與全能，最後一塊拚圖將由你來鑄就。”
艾爾用平靜的目光看著餘樹，如同萬鈞狂風之中屹立不倒的小樹苗，絲毫不知眼前的風暴將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吾知一切！吾達一切！吾即一切！”
餘樹再次看向艾爾，神情不乏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