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量我的眼神,像是第一天認識我般。需要重新認識一下嗎?”
“你誌不在此,那誌在哪?”
“燕雀爭簷下,鴻鵠誌青雲。大丈夫若隻囿於屋簷下方寸之地,未免太沒誌氣。”
“你何時有這般大的誌向了?”時君棠真覺得刮目相看。
時明程喝了口茶,以後,他會讓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隨時注意著他的變化。
倆人正說著,巴朵匆匆過來:“大姑娘,明暉公子從禹州南明縣回來了,正在院外候著。”
“這麼快,快請堂兄進來。”
“是。”
很快,時明暉走了進來,一身風塵仆仆。
“見過堂兄。”時君棠和時明程齊齊施禮。
時明暉含笑還禮,聲音帶著幾分長途跋涉後的沙啞:“君棠,明程,好久不見了。”
“堂兄,快請坐。”時君棠很是高興:“此去一個多月,辛苦了。”
“幸不辱命。”時明暉笑著說:“南明的幾家鋪子經營得法,歲入較往年又增三成,各號掌櫃做事勤勉可靠,對於我的查賬無不配合,比預想的順遂許多。對了,賬冊已交由金嬤嬤收著,堂妹得閒時不妨過目。”
“堂兄做事我放心。此去禹州,可有什麼趣聞?”時君棠當時不過是想讓這位堂兄的存在來讓二房三房有危機感,從而拿到自由婚嫁的權利,但禹州的幾位掌櫃書信來說堂兄做事認真,處事公允,挺讓她心生歡喜的。
往後,或許能成為她的助力。
“風土人情甚是有趣。要說新鮮事兒,也沒什麼。對了,回來的時候,撞上一位目不能視的婦人,她的遭遇倒讓我為之動容啊。”
時君棠被勾起了好奇心:“那婦人遭遇了什麼?”
“她一直在找她的孩子,說是十七年前,孩子被人偷了,為此哭瞎了眼睛。”時明暉說著感歎,“她找了整整十七年,真是可憐。”
正喝茶的時明程動作一頓,繼而若無其事放下杯盞,重新續茶。
“確是個可憐人。"時君棠有些動容,"以堂兄仁厚的性子,想必贈了些銀錢助她醫治眼疾?"
“那婦人雖著素衣,料子卻是上好的萬州細布。聽說這人家以前頗窮,但這幾年家裡條件好了,有著不少畝的良田,每年收入也頗為可觀。可她依舊心心念念著自個兒子,花了不少錢出去找孩子。”
時君棠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抬眸時見時明程看著杯盞發怔,眸色複雜,嗬,如此寡淡性子的人竟然也會因旁人的遭遇而動容,還挺難得的。
聽得時明暉又道:“可惜已經過了十七年,要想找到,難如登天啊。”
時君棠點點頭。
“對了,明程。”時明暉看向堂弟:“明年的科舉,你可想過參加?以你之才,定能鯤鵬振翅,直上青雲。”
時君棠看向時明程,這個堂弟十一歲中秀才,族老們皆說‘時氏文曲,當耀門楣’,誰承想,後來是一點水花也沒有濺起啊。
私下不少人在說他: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她以前也是這般想他,實在是長大後的他過於平庸了。
但現在可不這麼想了,僅是他那晚的殺伐果斷來說,就很不簡單。
“明歲秋闈尚遠,赴試與否,尚還未定。”時明程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