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就住在北大街,她每天都從北大街拄著拐杖出來,從咱們鋪子前走過,然後又走向縣門,在縣門口一坐就是大半天。”
時君棠本想問時明程的事,但這會倒是被這事吸引:“她為何每天要走這一條路?”
“聽說,她的孩子就是在這條街上弄丟的。當時,她帶著孩子去看病,將孩子放在籃子裡抓藥,也就一會兒工夫,孩子不見了。”時明暉歎了口氣,他自個去年剛做了父親,便聽不得這種孩子丟了的事。
“抓藥?哪家鋪子抓的藥?”時君棠問。
這一問,時明暉亦愣了下,因為那條街就隻有一家藥材鋪,還是時家的:“十七年前的鋪子,現在也沒變嗎?”
時君棠看了小棗一眼,小棗領會,很快從內室裡翻出一本舊的賬本來,這本子裡麵記載了各鋪子的搬遷史,打開查了禹州南明的時家鋪子:“大姑娘,南明的時家藥材鋪沒有搬過。”
瞬間安靜了下來。
好半天,時明暉道:“難道那婦人的孩子是在咱們藥材鋪子裡丟的嗎?”
“沒實證的事,不可亂說。”時君棠回想了下堂兄剛從南明回來時說起這件事的點滴:“堂兄,你說過,那婦人家以前挺窮的,但這幾年家裡條件好了,有不少的良田,是嗎?”
時明暉點點頭:“是啊。可能是上蒼也看不下去了吧,就讓那戶人家發了財。”
“上蒼要是真看不下去,她的孩子就不會丟。”時君棠覺得這婦人雖可憐,但這事與她想知道的事並沒什麼關係:“堂兄,你再細想,可見過彆的,像是商隊之類的?”
“南明的商隊很多,要說什麼疑點,我真看不出來。君棠,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現在我也是一頭霧水,等我弄清楚了,再一一告訴堂兄。沒什麼事了,今日麻煩堂兄了。”時君棠起身一禮。
時明暉笑笑,頷首轉身離開。
火兒吐吐舌:“真沒想到,咱們鋪子裡竟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是啊。”小棗亦道:“可誰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搶奪孩子呀?就算真搶了,那麼多人看著呢,一個也沒有幫忙嗎?”
時君棠腦子已經轉向另一邊,尋思著自己年後應該去趟南明,希望時宥川的事能在年前就有個結果,聽到小棗這麼說,思緒又被拉了回來。
金嬤嬤亦在旁邊聽著:“確實奇怪啊。這倒讓我想起了京都以前發生的一件事。”
“什麼事啊?”小棗和火兒皆好奇地問。
“有一大戶人家,主母連生了三個女娃,眼見再生不出兒子來就要失去丈夫寵愛,便將一名剛生娃不久的婦人兒子給搶了去,亦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她是怎麼搶的?”時君棠問。
金嬤嬤道:“如果那麼多雙眼睛都是那主母的人呢?”
這話一出口,小棗和火兒都笑了起來,火兒道:“那怎麼可能呢?”
“世上事啊,無奇不有。”金嬤嬤歎道。
倆人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要是真的話,這簡直太可怕了,那被盯上的婦人是得多倒黴啊。
時君棠是相信金嬤嬤所說話的,對後宅的婦人來說,萬千寵愛,不及膝下有子承香火。就算掌了中饋之權,也要嫡子固位。
母憑子貴,子立母安,夫人們籌謀半生,爭的豈止是眼前的恩寵,那是一生的倚仗。
不過她從不這樣想,她的倚仗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