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這些事,時君棠來到了忘機軒。
她能自由進入這裡,無須通稟。
下人們靜站兩旁施了禮後各司其職。
時君堂推門進去時,就見時明程正正端坐在案前寫字,半身自然地微彎,勾勒出一道清雅專注的側影,發髻隻用一根素玉簪挽就,脖頸修直,一身月白暗紋長袍如水瀉下,頗為飄逸。
他身後那扇直欞窗正敞著,午後的陽光透窗而過,不偏不倚灑落周身,溫潤其外,澹泊其中。
若不是她知曉他的性子,就衝這畫一般的景致,真會迷惑人。
聽見聲響,時明程抬眸看了她一眼,繼續寫字:“今日有空來找我?”
和以往一樣,時君棠習慣性地坐到他身邊看著寫字,他的字,落筆、轉折、收鋒之間一氣嗬成,毫無阻滯,可見其性子極為沉穩:“你應該認識明德書院的人吧?”
時明程輕嗯一聲。
“既然能拿到那三張文書,關係應該很不錯。”
時明程收了筆,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我不喜歡族老請來的那兩位夫子,想請明德書院的夫子來這裡教上半年。”這也能讓族人對她的能力刮目相看。
時明程輕哼了聲。
時君棠撇撇嘴,這家夥從小到大,就沒見他正常笑過,都是從鼻腔內似嗬似哼的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呢,還是譏諷什麼,捉摸不透就顯得高冷:“正常說個話,行不行?”
“既然我已不是時家人,想要我為時家出力,好處是什麼?”
“隻要你同意了,我罩你一輩子。”
時明程一臉不屑:“不需要。”
“那你想要什麼?隻能說我能做到的。”時君棠可不會讓他亂提。
時明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看著我。”
時君棠想拽回,沒拽動,行吧,有求於人,便抬眸看著他,這能讓人驚鴻一瞥的五官,恍惚有一眼萬年的即視感,特彆是他的眼睛,瞳仁是罕見的清透乾淨,但他看人時那天然微垂的眼瞼會在眸底投下小片不易察覺的陰影,恰到好處地斂去了幾分溫度,反氤氳出一種天生的、難以接近的疏離感。
“十年之內,不許讓除了我以外的男人走進你的心裡。”
時君棠愣了下,十年?太狠了吧,想了想:“我隻能答應你五年。”作為生意人,條件豈能隻讓彆人開。
“成交。”
時明棠:“......”大意了。
時明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時君棠一臉好奇地問:“你是和明德書院的院長認識吧?”
“不能說。”
“那咱們互換一個秘密,這樣你能說了吧?”
“不稀罕。”
時君棠一臉鬱氣,餘光見到旁邊放了兩個箱子,奇道:“你要出遠門嗎?”
時明程輕嗯一聲:“去禹州南明,看看我生母,我可以把這事瞞著任何人,唯獨不該瞞著她。之後便去京都。”
就在兩人說著話時,時二嬸和時三嬸匆匆進來。
時二嬸張嘴要說什麼,見到兩人放在案幾上的手緊握著,愣了下。
時君棠趕緊抽回手,有些心虛地看著二嬸,隨即覺得自個心虛啥呀?壓根就沒什麼事好嗎?
“母親,三嬸,怎麼了?”時明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