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時家最大的客棧天字房。
讓時君棠沒想到的是,時勇已經將那位謝家婦接了過來,那是一位滿是白頭,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她睜著一雙無神沒有焦點的眼睛,但神情透著欣喜。
這老婦人年輕的時候應該很美,時明程的輪廓和眉眼都與她很像。
聽到有人進屋的聲音,老夫人著急忙慌地起身。
“老夫人小心。”時勇扶著她,以免摔倒。
“我兒在哪?”老婦人顫著聲音問。
時明程走到了她麵前,輕喚了聲:“母親。”聲音聽起來沒什麼起伏,細聽之下卻能聽到一絲顫抖。
時君棠心下動容時,卻見劉瑾已經淚流滿麵,滿臉的感動。
老婦人伸出手摸上時明程的臉,從眉骨到輪廓,哽咽道:“是我兒,是我兒。”抱著他痛哭:“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幾人都走了出去,將時間留給了這對相逢的母子。
待時明程從廂房裡出來時,夜已經深了。
時君棠記得時明程跟她說過,他的生父已經納了妾室,還生了個兒子,家裡壓根沒有人關心老婦人,隻要她願意,時明程就會帶她去莊子裡養老:“伯母怎麼說?”
“母親不願跟我離開,說心願已了。”時明程勸了幾次,見確實說不動,便不再多說依了她。
此時,老婦人也下了樓。
時勇便以路人的名義送著她回了家。
三人靜坐在椅子上良久。
劉瑾抹去眼淚:“老夫人心胸真是寬廣,要是旁人,定會上時家鬨一鬨。”
“母親聽到我養母他們待我極好,說很安慰。她怕的是我被折磨,痛苦而死。”時明程垂下眼簾,也將眼中的傷痛隱去,直到一雙纖細的手覆上了他。
時君棠不知該怎麼安慰,拉住他的手以示她的關心。
此時,時明程額頭一抽,看著另一隻手被劉瑾握住。
“放心吧,以後有本王在,本王就是你的兄弟。”劉勤一臉動容地說,“我們以後互幫互助。”
時君棠:“......”怎麼聽都是劉瑾在打時明程的主意。
時勇是在一個時辰後回來的,回來時他神色匆匆:“公子,不好了,老夫人歿了。”
時明程猛地起身:“方才還好好的,怎麼回事?”
時勇道:“老夫人回去時,一切都是好好的,她先是跟家裡人交代了一些事,還說自己心願已了,再無牽掛。屬下見一切沒什麼事,正要離開,就聽見裡麵傳來哭聲,老夫人坐在椅上子去了,來的大夫說,老夫人這幾年身子早已被掏空,活著就是為了一個執念,不過老夫人去的時候神情很安詳。”
時君棠方才沒有落淚,此時眼淚撲騰撲騰地掉。
老夫人的一生都在念著她兒子,等著她兒子回來。
謝家住在北大街,這兒是謝氏族人的居住地。
還以為謝家會是青磚黛瓦,好歹也是間一進宅院,但並不是,隻是普通的夯土築房,不過比起旁人多了三間的廂房,一間灶房,院子則用壘土堆起。
整個院子打理得很乾淨,也很新。
不少人都在忙碌喪事。
三人就站在謝家不遠處看著。
不知道看了多久,時明程道:“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