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洵自鼻腔裡逸出一聲極輕的冷嗤,清冷的目光一副了然的望著她。
“鬱家乃大叢四大世家之一,門楣清貴。鬱家姑娘的容貌才學,在京城貴女中亦是拔得頭籌的。”時君棠親自為他斟滿一杯熱茶,語氣溫軟得近乎勸慰:“尤其是那位鬱二姑娘,性情賢淑,德行兼備,你若能娶得這般佳婦,定是琴瑟和鳴的美滿良緣。”
“記得有一年,我們大約八九歲的樣子,”章洵語速緩慢,每個字都帶著清晰的譏誚:“族中一位叔父,執意要將女兒許配給一名鹽商之子。堂姐抵死不從,不願婚事是一場赤裸裸的利益交換。你當時很是悲憤,說此舉與賣女何異?”
時君棠:“......我那時年少無知。”
“是嗎?”
“如今我覺得,婚姻大事,門當戶對,旗鼓相當,才能走一輩子。”時君棠一臉坦然地說。
“我若隻是為了門當戶對,旗鼓相當,便不會棄了時明程這個名字。”
“我說的是......”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既是為了自己的野心和信念,亦是想站在你麵前的我,能堂堂正正,不藏不掖的去喜歡你。你卻為了你的生意版圖想要把我當成籌碼去交換?”
“怎麼是交換呢,那也是勢均力敵的。”
章洵冷哼一聲,周身氣壓驟低。
見他是真生氣了,時君棠問:“要不,你再思量思量?”
回應她的,是一道極其銳利的眼神。
“那行吧,我尋個機會去回絕。”先緩上個把月吧,一下子去拒絕也不太給人麵子。
“不許拖,明日便去回絕。”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時君棠:“......”他可真了解她。
“時君棠,我喜歡的人是你,要娶的你也是你。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有沒有心?”
“我隻是想,多個選擇總是好的。”
“是對你好吧?不用你為我操這個心。”章洵一臉鬱氣:“身為時家二公子,從小到大便是在誘惑中長大,每天都會有無數選擇,你以為,我為何還能如此坐在你麵前,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
看著章洵那似箭在弦上的眼神,心平氣和?沒有吧,但時君棠也知道他話中的意思:“你如今是朝中新貴,就連皇上對你也高看,說親的人隻會多,不會少。我與你不可能,你彆放心思在我身上了。”
她喜歡和他在一起,那是種讓人安心的溫情,就像家人一樣。
這種陪伴和小棗,金嬤嬤,火兒她們不同,如果可以,真想兩者都要。
可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過分親昵,易遭人詬病。
章洵就這麼一臉鬱色地看著她:“我曾對你說過,我隻喜歡值得我喜歡的,若一腔深情付之東流還執著不放,是累人累己。還不如斬斷妄念,各自前行。”
時君棠輕嗯一聲,心裡有些難受,真希望回到以前那樣子。
她是堂姐,他是她最為信任的堂弟。
“當真不悔?”章洵想再給她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