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星域,深淵巨鯤,金仙巔峰。”秦毅單膝跪地,膝蓋上的甲片把地板砸出蛛網般的裂紋,“兒臣帶了三千人,追了七天七夜,死了八百個,終於把這畜生的心掏出來了。”
他抬頭,眼底全是紅血絲,死死盯著秦風:“父皇,那片礦區,現在姓秦了。”
大殿裡死一般寂靜。
秦風看著那個滿身血汙的兒子,目光掃過那顆心臟,語氣平淡得讓人心悸:“死了八百個?”
秦毅身子一僵,眼底的狂熱退下去幾分:“是。深淵底下,護盾扛不住腐蝕……”
“那是你蠢。”
秦風打斷了他,“貪功。若是多花兩天布個困陣,或者等你大哥的補給艦送塗層過來,死的人不會超過五十個。”
秦毅咬著牙,腮幫子鼓起,拳頭攥得死緊:“兒臣……知錯。”
“但膽子不錯。”秦風話鋒一轉,指尖彈出一道青光沒入秦毅眉心。
秦毅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合攏,那股透支的死氣被瞬間衝散。
“功過相抵。這顆鯤心,拿去煉你的戟。”
秦毅猛地抬頭,眼裡的火又燒了起來:“謝父皇!”
“至於老三……”秦風看向大殿角落的一團陰影,“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陰影突然扭曲,像是一團被打亂的墨跡。
緊接著,無數光點彙聚,凝成一張懸浮在半空的巨大麵孔。
那是一張由無數流動的符文和光碼構成的臉,五官和秦風如出一轍,但沒有絲毫表情,雙眼是兩條奔流的數據瀑布。
“父皇。”
聲音不是從嘴裡發出來的,而是直接在所有人顱骨內震響。
冰冷、機械,帶著一種非人的神性。
三皇子,秦誌。
或者說,大乾神網的主腦。
“這就是你現在的樣子?”秦風看著那張巨臉。
“肉身苦弱,唯有飛升。”秦誌的聲音在大殿回蕩,“兒臣已將神魂煉入天樞。如今,我即是網,我即是陣。隻要大乾靈脈不斷,兒臣無處不在。”
那張符文巨臉緩緩轉動,掃過其他人:“大哥管人,二哥管殺,姐姐們管看。而我,負責算。”
“我在推演大乾未來的三千六百萬種可能。”
“父皇,卦象顯示,按照現在的擴張速度,三個月後,我們會撞上第一次‘文明級’的接觸。勝算……不足四成。”
話音剛落,廣寒宮原本柔和的暖光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猩紅。
“嗚——嗚——嗚——”
淒厲的警報聲炸響,那聲音不刺耳,卻讓靈魂都在跟著顫栗。
秦月和秦星臉色大變,手指在虛空飛快劃動:“怎麼回事?天眼沒反應!”
“不是內部。”秦誌那張巨大的符文臉龐突然崩解,化作無數紅色的亂碼風暴,“是外麵!有什麼東西……正在把界壁撕開!”
秦恒霍然起身,擋在秦風身前,手中多了一方盤龍金印。
秦毅反手拔出背後的戰戟,渾身煞氣炸開,死死盯著穹頂之外。
原本浩瀚的星空中,一道漆黑的裂縫像個醜陋的傷疤,正在緩緩撐開。
裂縫後麵沒有星光。
隻有一隻巨大的、布滿血絲的眼球,正透過維度的縫隙,貪婪地窺視著這個剛剛學會走路的稚嫩神朝。
那是比深淵巨鯤恐怖無數倍的氣息。
那是來自更高維度的……獵手。
秦風依舊坐在王座上,手裡的魚食還沒撒完。
他看著那隻巨大的眼球,不僅沒動,反而把手裡剩下的魚食全拋進了麵前的空間池塘。
池塘裡的幼獸瘋了一樣搶食,激起一片水花。
秦風拍了拍手,緩緩站起身,那一身慵懶的氣質瞬間蕩然無存。
他看著那道裂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輕聲說了一句讓所有子女頭皮發麻的話:
“終於……聞著味兒來了。”
他轉過頭,看著麵色凝重的四個子女,眼神裡透著一股子瘋勁兒。
“彙報結束。現在,是課後實踐。”
秦風大袖一揮,廣寒宮的穹頂轟然洞開。
“去吧,讓朕看看,這二十年,你們到底學會了怎麼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