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域，虛空裂縫邊緣。
數十艘戰艦圍成圈，引擎藍焰拖出長帶，在黑暗裡繃成發光的鐵絲網。
嬴天站在主艦船頭，斷臂繃帶早濕透，血順著指尖滴在甲板上，砸出一灘暗紅。他右手攥著半塊殘卷，指甲扣進紙麵，紙邊都卷起來了。
“都到了？”嬴天開口，喉嚨像吞了把刀片。
大夏長老點頭，臉色蠟黃：“十七股勢力，全到了。”
嬴天舔了舔嘴唇——乾裂的口子火辣辣疼。
對麵仙盟飛舟上，枯木尊者攥著殘卷的手在抖，拂塵杆子被他攥出咯咯聲，杆身都彎了。
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像具行屍。
右側魔宗戰艦冒黑煙，長老眼裡鬼火跳得正歡，黑煙從七竅噴出來，在空氣裡扭成麻花。
再往後，庚站在石舟上，五丈高的身軀胸口藍光一明一滅，像顆快沒電的燈泡。他額頭青苔龜裂，灰色皮膚下透出淡藍光。
其他小勢力散落四周，全紅著眼盯著中央空域。
“開始吧。”枯木尊者聲音破得像風箱，“再拖下去，老夫這條命都得交代。”
嬴天深吸一口氣，舉起殘卷。
其他人紛紛效仿。
數十塊殘卷同時舉過頭頂——
**嗡——**
符文亮起，金光從紙麵滲出來，凝成光柱衝天而起。光柱在高空擰成一股，炸開刺眼金芒。
一幅完整星圖懸浮半空。
星圖轉了三圈，每轉一圈就亮一分，最後投射出一道百丈高的光門。
門框由金色符文編織，每個符文都在跳，像活蟲子在爬。
門內一片漆黑。
嬴天盯著光門，心臟跳得胸口疼：“這就是……通往神界的門？”
枯木尊者拂塵杆攥出咯咯聲：“老夫修煉三萬年，終於等到了……”
魔宗長老舔嘴唇，黑煙從七竅噴出來：“成神……”
隻有庚皺眉。
他盯著光門深處，灰色豎瞳收縮成針尖，胸口藍光跳得更快。
“不對。”庚聲音低沉。
“什麼不對？”嬴天扭頭。
庚沒答，抬頭看向門內——
一座黑色尖碑正從黑暗裡浮現。
尖碑頂破雲層，通體漆黑，碑身刻滿扭曲符文。符文在碑麵蠕動，每動一次，空氣就扭曲一下。
嬴天眯起眼——那些符文，跟殘卷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無數水桶粗的鎖鏈纏繞碑身，釘進虛空，繃得筆直。鎖鏈表麵刻滿發光小字，密密麻麻。
庚瞳孔驟縮，胸口藍光炸開一圈漣漪：“這是……封印節點。”
話音剛落——
**哢嚓！**
碑頂炸開一道裂紋。裂紋從頂蔓延到底，寬三尺，深不見底。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裂紋爬滿整座碑。
鎖鏈開始抖。
先是輕微震動，接著越來越劇烈，最後發出刺耳嘎吱聲。
“不可能……”嬴天嘴唇抖成篩糠，“陣圖不是鑰匙嗎？”
轟——！
尖碑炸了。
碎片四濺，砸在虛空裡炸出漣漪。
鎖鏈寸寸崩斷，斷口噴金色火花，火花落下燒出一個個黑洞。
黑色霧氣從碑身裂縫噴出來，衝天而起。
霧氣在雲層裡翻滾、凝聚，化作一隻鋪滿半邊天的巨大觸手。
觸手上，眼球擠眼球，嘴巴疊嘴巴——
眼球大小不一，最小拳頭大，最大的直徑三丈，眼球裡倒映出嬴天扭曲的臉。
嘴巴更多，擠在一起，有的張開，有的閉合，全在低語。
低語聲一茬接一茬，像無數人在耳邊說話，聽不清內容，但聽久了腦子發脹。
嬴天捂腦袋，七竅滲血，血順著臉往下流。
枯木尊者跪在地上，拂塵掉了，雙手抱頭，指甲扣進頭皮，血順著指縫流。
魔宗長老黑煙亂顫，鬼火熄滅大半。
其他小勢力更慘——有的當場昏厥，倒在地上抽搐；有的七竅流血；還有的直接瘋了，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
隻有庚還站著。
胸口藍光大盛，形成光幕擋住低語。但他額頭青苔也寸寸龜裂。
“這是什麼……”庚喉嚨發緊。
觸手動了。
觸手尖端分裂，化作十幾根戰艦粗的觸須，每根表麵都爬滿眼球和嘴。
觸須探向最近的飛舟——那是個小門派的，船上修士還在捂腦袋慘叫。
觸須纏上飛舟。
**噗嗤——**
飛舟瞬間被擠爆，船身炸成碎片。修士們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觸須卷進嘴裡。
咀嚼聲響起。
那些嘴張開、閉合，牙齒磨得哢嚓哢嚓響，夾雜著骨頭碎裂的脆響。血漿從嘴角流出來，滴在虛空裡燒出黑洞。
三息後，觸須鬆開。
飛舟沒了，修士也沒了，隻剩一灘血水飄著。
嬴天看著這一幕，膝蓋骨咯咯響，靴子在甲板上磨出刺耳聲：“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