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王的得力安排下,第二天一大早,一支裝修隊就風風火火地開進了隔壁的空鋪麵,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鋸木頭的噪音很快響了起來。
我站在店門口看了會兒,塵土在陽光裡飛揚。裝修是老王盯著,但我心裡還記掛著另一件要緊事,黃金城提的招廚師要求,我幾乎立刻就認定了人選。
腳步一拐,我又回到了熟悉的泰美玩具廠。廠門依舊,我熟門熟路地避開保安,直接摸進了員工食堂的後廚。
廚房裡蒸汽騰騰,彌漫著熟悉的飯菜和洗潔精混合的氣味。幾個幫工在忙碌,炒勺在大鍋裡碰撞。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那個熟悉的身影,張姐,正挽著袖子,利落地在砧板前處理一大筐蔬菜,旁邊是已經切好的一大盆帶皮肥肉。
“姐!”我提高聲音喊了一句,蓋過後廚的嘈雜。
張姐聞聲抬起頭,看到是我,她臉上先是一愣,隨即綻開一個大大的、習慣性的笑容,那雙帶著笑紋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手裡切肉的刀卻沒停,哚哚哚地落著。
“喲!”她嗓門洪亮,帶著一絲調侃,“小鬼頭,現在當老板啦?混得好啦!”
我隔著砧板站在她對麵。“姐你怎麼知道?”我笑著反問,食堂油膩的地麵有些粘鞋底。
她用油膩的抹布擦了擦手:“我瞎啊?每天上班在你店門口上上下下的,怎麼會沒看到?那店是你小子的吧?”
“那你怎麼不進來喝茶?”我問。
“講這種話!”她白了我一眼,“你現在是老板,日進鬥金的,怕你忙咧!”她又拿起刀,案板上堆著帶皮的肥肉。
“你找我乾嘛?”她手上麻利地剔著肉皮,頭也沒抬地問。
我對張姐說:“姐,我要招個廚師,就負責做宵夜。一個月開兩千塊,乾得好老板還有獎金。”
沒等她反應,我又緊接著問:“你老公在電子廠,一個月能掙多少?”
“八九百,”張姐答道。
我立刻接口:“那這樣,讓你老公也過來打雜,我給他開一千五。”
張姐眼睛亮了一下,趕緊說:“打雜?那屈才了!我老公廚藝可比我好多了!他在老家酒樓做過主廚的!就是做的是湘菜,剛來這邊時不適應,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大廚活……”
“那肯定好啊!”我心中一喜,“家常粵菜他會做吧?”
“會的會的!”張姐連聲應道,帶著點自豪,“他一直都在用心學,現在什麼粵菜都會做!”
我盤算了一下,直接開價:“這樣子,姐。咱們換換:讓你老公來當主廚,掌勺宵夜,我直接給他開兩千一個月!你呢,也過去後廚幫幫他的忙,我給你開一千五。這樣加起來,你們兩口子一個月能拿三千五,可比在廠裡打工強多了。活兒也不辛苦,一天就忙活那一餐宵夜。”
張姐回過神來,眼神裡還帶著難以置信的光亮。“三千五一個月…”她喃喃重複了一遍,隨即用力點點頭,像是給自己打氣:“好!這條件,我家那口子要是聽了,準定一百個同意!不過,”她語氣一轉,帶著誠懇,“這畢竟是大事,我也沒法立刻應承你,得回去跟他好好商量一下。”
“行,應該的!”我表示理解。
說完,我沒再猶豫,直接從褲兜裡掏出一遝錢。利索地數出二十張百元鈔票,把錢塞到張姐手裡,“姐,這點錢,你先拿著。”我說道。
張姐下意識想推拒,手指蜷縮了一下。
我把錢按實在她掌心:“這錢不是工錢。你老公如果答應過來做,這錢給他買套趁手的好廚具!大廚得配好家夥事兒不是?“要是你們商量好了決定過來,直接去廠裡辦了離職,來店裡找我就行!”
張姐低頭看著掌心裡厚厚一遝簇新的百元大鈔,再抬頭看我時,眼神複雜得很,有感激,有驚愕,她隻是用力攥緊了手裡的錢,重重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