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阿辰。"劉新走到他那張紅木辦公桌後麵,他拉開百葉窗,露出後麵牆上掛著的一個相框。
照片裡的背景像是在海外,陽光透過棕櫚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陳正穿著休閒POLO衫站在最中間,旁邊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者,銀發梳得一絲不苟,右手拄著根烏木手杖。洪震站在陳正左側,依舊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我的目光掃過照片,在邊緣處找到了劉新。他穿著淺色西裝,比現在年輕幾歲。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摟著他的肩膀,笑得陽光燦爛,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知道為什麼我看好你嗎?"劉新的手指輕輕點在照片上,在那個年輕人臉上點了點。
我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相框玻璃。那個年輕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活力。
"因為你跟他很像。"劉新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他的指尖在相框上輕輕摩挲,"我指的不是樣貌。"
"性格,說話方式,還有身上那種......"劉新頓了頓,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詞,"氣質。"
"他現在......"我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劉新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鼻梁。他的眼圈微微發紅,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陳東興,"他說出這個名字時,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是我們的弟弟。"
"三年前,正哥他們在哥倫比亞跟黑水雇傭軍的人乾了一仗。"他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像是在講述彆人的故事,"東興為了救正哥,死了。"
劉新轉身從酒櫃裡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動。"我那時在國內,"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他對著照片裡的年輕人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儘。像是某種無言的告彆。
"看來陳董經曆了很多血雨腥風啊。"我輕聲感歎。
劉新走回酒櫃前,往杯裡加了塊冰。
"阿辰,"他晃著酒杯,冰塊叮咚作響,"你知道正哥從一無所有到今天用了幾年嗎?"沒等我回答,他自顧自地繼續道:"正哥1993年帶著陳東興,兩個人就在莞城你棋牌室門口那條街賣盒飯。"
"後來還在長安鎮開了一家飯店,"劉新啜了口酒,"叫陳家飯店,現在還有人在經營。"
我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陳董七年前還一無所有?有今天的地位隻用了七年?"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我還以為陳董是哪個大家族出來的。"
劉新放下杯子時歎了口氣。
"我以前就是個開出租的,"他搖搖頭,"要不是正哥和東興救了我一命,我現在早就沒了。"
我看著他,沒說話。
"說實話,我膽子小,"劉新自嘲地笑了笑,"不像其他兄弟敢打敢拚。金門能有今天的規模,都是正哥他們拿命拚出來的。"
他指了指牆上的照片:"我就是個坐享其成的。"
辦公室一時安靜下來。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玻璃照進來,在照片上投下紅色的光。
"有時候想想,"劉新又倒了杯酒,"要是東興還活著......"
劉新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酒,玻璃杯重重地磕辦公桌上。
"其他兄弟都在海外,"正哥這人你也見了,冷得很。"
"我好久沒跟人說這麼多話了,可能因為你跟東興有點像,讓我覺得親近。"
"走吧,"他整了整西裝下擺,"帶你們去我們的場子體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