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原昕栽倒在石塊上,氣息越加的微弱,而回憶卻越加清晰。
屍山血海,血流成河,三天三夜,血煞衝天。
所有惡我來背,百萬半魔人不敵我狄家藥毒,數百修行高手不敵我區區元嬰中階。
其實,真正殺開了,不用殺幾個人的。
真正殺到最後,自己都會麻木,還憑什麼呼吸判斷一個人生死?直接創造多重結界,看其中有無能量流動即可,哪有時間一個一個的看——死透了沒有?
嗬,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物種。明明執行前自己怕的要死、自己心軟的下不去手,在大義麵前捶胸頓足傷心欲絕,等到刀子給他們掃清了障礙,又都扭過頭來埋怨刀子的冷血。
我,大獲全勝。
而我,收到的不是被救者的感恩戴德,而是一本殺參。
冷血無情,婦孺無生,祈請殺之。
終究還是被自家的士兵聯名各家族,參了一本啊。
國主震怒,天下欲除我於後快。
國主說:不超過元嬰境界,你們自己解決。
我知道,國主這已經是在幫我了。出這麼大的事情他明麵上保不下來我,但是支持我這麼乾的。
聽說他還不是國主的時候,就經常是一條獨狼。可能開戰前並不是,而開戰後才是的吧。
所以,他給了我最公平的的機會——活下來。
隻是,人心,終究是比惡魔還可怕。
域外戰場邊緣那一戰,這些人,竟然對我用毒,對一個用毒的人用毒,用的還是狄家的“碎心散”,我還不到化神,就給我用了化神的毒藥。是誰給出去的?亦或者原本就是狄家人親自下的?我不知道,我不想追究,我這麼多年都不想追究。
但我知道,我要死了。
幾十個元嬰把我逼到域外戰場邊緣,前有人類,後有妖魔,我沒有穿越結界之術,麵對比妖魔還可怕的親人、朋友,我隻能硬抗一戰。
就在他們共同發起攻擊的一瞬,一隻手,從裡麵突然伸出,把我救了下來。
我穿越了不可能穿越的壁障,來到了這裡。
一個小金丹啊,剛剛結丹,還不穩定,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妖魔堆裡,隱藏下來救的我,但那雙漂亮的眼睛,讓我一下子就確認了,是二十三年前那個小屁孩,那個揚言娶我的小屁孩。
是你。
你把我藏了起來,就在妖魔的堆裡紮了個小營地,然後用你身體做容器,吸取了妖魔界的力量後,再轉化成靈力給我,供我慢慢的修複。
人,被救下來,心,也是。
你並不叫這裡“域外戰場”,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域外戰場”這個名字,但是你知道這裡叫“妖魔界”,這裡很大很大,可以很好的把我藏起來,讓外麵的壞人找不到我。
後來,我的傷終於好了,你帶我離開,然後再也不見。
你好像天神,救了我,我活了,你就離開了。好像一切都是夢。
好在,那不是夢,而且,上天終究是眷顧我的。
又過了六年,我們竟然又見麵了!
在荻原城。我自己的地盤。
這一年,我已經徹底擺脫了滅城帶來的不利影響。魔醫之名可止世家小兒夜啼。
誰提一聲魔醫不抖三抖?彆看我隻是一個元嬰,但任你化神也要給我三分薄麵!
我又見到了你,魏家棉,三十三歲就金丹凝實的魏家棉。
原來你叫魏家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