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源縣公安局特警大隊的晨霧,總帶著股潮濕的涼意。每天清晨五點半,天還沒亮透,訓練場上的探照燈就已經亮起,把跑道照得如同白晝。雷傑換上嶄新的特警作訓服時,布料摩擦著皮膚,帶著剛拆封的棉布氣息——和部隊的作訓服比,這套衣服的肩線更寬,腰腹處多了預留戰術裝備的褶皺,細節處透著地方執法單位的務實。
他站在隊伍末尾,看著前麵二十多個隊員整理裝具。五公裡負重越野的裝備標準是十五公斤:戰術背心、頭盔、水壺、模擬步槍,還有裝著急救包和手銬的戰術腰封。隊員們動作熟練,卻少了點部隊裡那種“一秒入魂”的緊繃感——有人低頭係鞋帶時慢了半拍,有人調整頭盔時順手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還有兩個老隊員趁著整理裝備的間隙,低聲聊了句昨晚的球賽。
“各就位!”負責帶隊的中隊長孫嘯吹了聲哨子,聲音尖銳卻沒什麼穿透力。他掃了眼隊伍,目光在雷傑身上停頓了兩秒,嘴角勾出點不易察覺的弧度,“五公裡越野,老規矩,最後三名加練一百個俯臥撐。”
哨聲落下,隊員們衝了出去。雷傑跟在中間梯隊,保持著均勻的呼吸節奏。他的腰傷還沒完全好,不能像以前那樣猛衝,但多年的特戰經驗讓他懂得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保持速度。跑過第三個彎道時,他注意到前麵有個隊員的戰術背心肩帶鬆了,晃得厲害,卻沒停下來調整——顯然是怕耽誤時間,可這種鬆散的裝備在實戰中很可能勾到障礙物,甚至影響動作。
跑到四公裡時,隊伍開始出現明顯的體力分化。幾個年輕隊員衝在前麵,呼吸已經亂了,腳步發飄;老隊員們跟在中間,速度穩卻沒什麼爆發力;最後麵的三個隊員明顯在劃水,手臂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雷傑慢慢加速,超過了幾個老隊員。路過孫嘯身邊時,孫嘯正好在給前麵的隊員喊加油,瞥見雷傑,突然提高聲音:“雷隊,要不要加點速?讓咱們看看特種部隊的水平!”
周圍幾個隊員都看了過來,眼神裡有好奇,也有等著看笑話的意思。雷傑沒接話,隻是保持著原來的節奏,甚至故意放慢了一點——他不想剛入職就太出風頭,更想多觀察這支隊伍的真實狀態。
上午的法律條文學習在二樓會議室。投影儀上放著《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主講的是法製科的老張,聲音平淡得像催眠曲。雷傑坐在最後一排,翻著手裡的條例手冊,目光卻時不時飄向隊員們:有人低頭刷手機,有人靠在椅背上打盹,還有人在偷偷傳紙條。隻有小陳坐得筆直,手裡拿著筆,偶爾會抬頭看一眼投影儀,又飛快地低下頭記筆記。
休息時,小陳主動走過來,遞了瓶礦泉水:“雷隊,你以前在部隊,也學這些嗎?”他的手指有點緊張地攥著水瓶,眼睛亮晶晶的,“我聽說特種部隊裡都是練實戰的,這些條文是不是用不上啊?”
雷傑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有用。在部隊要遵守戰場紀律,在地方要遵守法律條文,都是底線。”他看了眼小陳手裡的筆記本,上麵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還有幾處用紅筆標注的問號,“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老張,也可以問我。”
小陳眼睛更亮了,剛想再說點什麼,旁邊兩個老隊員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叫王強,臉上有道淺疤,是隊裡的老資格,他拍了拍小陳的肩膀,語氣帶著點調侃:“小陳,彆總圍著新領導轉,人家是特種部隊下來的,跟咱們不是一個路子。”另一個隊員李剛跟著笑:“就是,說不定人家是來鍍金的,過兩年就調去機關了,咱們還是管好自己的訓練吧。”
小陳臉漲得通紅,想反駁卻不知道說什麼。雷傑沒說話,隻是拿起桌上的條例手冊,翻到剛才講的章節,指著其中一條問王強:“如果在執勤時,嫌疑人持械反抗,但是周圍有群眾,該怎麼使用警械?”
王強愣了一下,撓了撓頭:“當然是先警告,不行再用警棍啊。”
“警告的話術有幾種?如果嫌疑人情緒激動,警告無效,警棍該打哪個部位?打多少力度才不會造成過度傷害?”雷傑的問題一連串拋出來,每個問題都精準地戳在細節上。王強臉白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剛才上課他一直在刷手機,根本沒聽。
李剛想幫腔:“哪有那麼多講究,能控製住嫌疑人就行。”
“不行。”雷傑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法律條文裡寫的‘必要限度’,不是靠感覺,是靠細節。打錯部位可能造成重傷,力度太大可能違法,這些都是實戰裡要考慮的。咱們是特警,不是街頭混混,每一個動作都要符合法律,也要對自己、對群眾負責。”
王強和李剛臉色很難看,卻沒敢再反駁。小陳站在旁邊,看著雷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敬佩。
下午的戰術訓練是小組對抗——模擬街區反恐,四個人一組,要在五分鐘內突破“****”的封鎖,解救人質。雷傑被分到和小陳、王強、李剛一組。王強是組長,他拿著戰術板,畫了個簡單的路線:“我和李剛從正麵突破,小陳負責警戒,雷隊你……就在後麵看著吧,畢竟剛過來,不熟悉咱們的戰術。”
顯然,王強還在記上午的仇,故意不讓雷傑參與核心行動。雷傑沒反對,點了點頭:“行,你們先上,我觀察。”
對抗開始後,王強和李剛舉著模擬步槍,貓著腰往“****”的據點衝。剛到門口,就被裡麵的“****”用模擬彈擊中——他們根本沒觀察門口的陷阱,也沒注意掩護彼此的側翼。小陳在後麵警戒,看到隊友“中彈”,慌得差點把槍掉在地上,根本沒注意到側麵還有個“****”在摸過來。
第一局輸得很慘。王強把戰術板摔在地上,罵罵咧咧:“媽的,這模擬彈太靈敏了!”李剛也跟著抱怨:“小陳你怎麼搞的,警戒都不會!”
小陳眼圈紅了,想解釋卻不敢。雷傑走過去,撿起戰術板,蹲下來畫了條新的路線:“正麵是開闊地,容易被伏擊。應該分兩路,一路從側麵的窗戶突入,吸引注意力,另一路從後門繞過去,直擊人質所在的房間。警戒的人要站在高處,覆蓋整個戰場的視野,而不是蹲在角落裡。”
他一邊畫,一邊解釋:“你們剛才衝的時候,兩個人靠得太近,沒有形成交叉火力,一旦前麵的人被擊中,後麵的人也會暴露。還有,進門的時候要先觀察門軸的方向,判斷裡麵的人可能的位置,這些都是基礎的戰術細節。”
王強看著戰術板上的路線,又看了看雷傑,眼神裡有驚訝,也有不服氣:“你這是部隊的戰術,地方上不一樣,沒那麼多講究。”
“戰術的核心是一樣的——用最小的代價達成目標。”雷傑站起身,拍了拍戰術板上的灰,“不管是部隊還是地方,隻要是實戰,細節就能決定生死。”
第二局,王強不情願地按照雷傑的路線來。這一次,他們順利突破了封鎖,還“擊斃”了兩個“****”,成功解救人質。結束後,王強看著雷傑,臉色複雜,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李剛也沒再抱怨,隻是默默地收拾著裝備。
這種沉悶的、帶著點試探和隔閡的日子,持續了三天。雷傑依舊沉默地觀察,默默地完成訓練,不主動爭什麼,卻在每一個細節裡展現著專業——五公裡越野時,他會悄悄提醒體力不支的隊員調整呼吸;法律學習時,他會把重點條文整理成筆記,放在桌上供大家參考;戰術訓練時,他會指出隊員們的動作漏洞,卻從不搶功。
直到周四下午,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打破了這份沉悶。
當時隊員們剛結束小組對抗,正在訓練場邊的休息區補水。小陳擰開礦泉水瓶,剛喝了一口,就聽到值班室方向傳來“嗚——嗚——”的警報聲——不是平時訓練用的哨音,是緊急出警的紅色警鈴,聲音尖銳得讓人頭皮發麻。
“怎麼回事?”王強放下水瓶,皺著眉頭看向值班室。李剛也站了起來,臉上的輕鬆瞬間消失。雷傑的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繃緊,他放下手裡的毛巾,目光迅速掃向值班室的方向,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現在還沒有配槍,但多年的特戰本能讓他習慣性地尋找武器。
“集合!”劉猛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他從辦公樓裡衝出來,手裡拿著戰術頭盔,臉色鐵青,“緊急出警!解放路農商銀行,持刀劫持人質!所有人立即去裝備庫領裝備!動作快!”
隊員們瞬間彈起,剛才還鬆散的隊伍,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小陳跑得太急,差點絆倒,雷傑伸手扶了他一把,低聲說:“彆慌,先檢查裝備。”
裝備庫在訓練場旁邊的平房裡,推開鐵門,一股金屬和皮革的氣味撲麵而來。架子上整齊地擺放著防彈背心、戰術頭盔、通訊耳麥,還有一排排的***手槍和備用彈匣。雷傑走到自己的裝備櫃前,動作熟練地穿上防彈背心——先扣好內側的魔術貼,再拉緊肩帶和腰封,確保背心貼合身體,既不會影響動作,又能起到保護作用。他拿起戰術頭盔,調整好裡麵的襯墊,確保通訊耳麥能清晰地傳來聲音。
領槍時,裝備管理員遞給他一把***手槍和兩個備用彈匣:“雷隊,需要長槍嗎?有95式自動步槍和***。”
雷傑搖了搖頭:“不用。銀行空間小,近距離作戰,手槍更靈活,不容易誤傷群眾。”他接過手槍,熟練地檢查了彈匣——子彈填滿,沒有卡殼的可能。然後拉動套筒,上膛,再輕輕扣動扳機,感受扳機的力度。最後,他把槍插進戰術腰封的槍套裡,確保拔槍時順暢無阻。
小陳站在旁邊,看著雷傑一係列動作,眼睛都看直了——雷傑的動作不快,卻每一個細節都精準到位,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沉穩。他自己穿防彈背心時,差點把肩帶扣錯,還是雷傑幫他調整好的。
“彆緊張,記住訓練時的動作。”雷傑拍了拍小陳的肩膀,“到了現場,聽指揮,注意觀察周圍環境。”
小陳用力點頭,握緊了手裡的模擬訓練槍——現在還沒到實戰階段,隊員們帶的都是訓練用槍,隻有到達現場後,根據情況才會換實彈。
三輛特警巡邏車停在裝備庫門口,車頂的警燈已經亮起,紅色和藍色的燈光交替閃爍,映在隊員們的臉上,顯得格外嚴肅。劉猛坐在頭車的副駕駛,手裡拿著車載電台,正在和指揮中心聯係。雷傑和小陳、王強、李剛坐在第二輛車上,車內一片寂靜,隻有引擎的轟鳴聲和電台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指令。
“……指揮中心,特警大隊一隊已出發,預計十分鐘到達現場。”劉猛的聲音透過電台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請提供最新的現場情況。”
“……收到,一隊。現場初步勘查:嫌疑人男性,約四十歲,本地口音,身穿藍色工裝,頭發淩亂。手持一把長約二十厘米的水果刀,劫持一名銀行女職員,目前在銀行大廳的櫃台後麵。”指揮中心的調度員語速很快,“人質女性,二十多歲,身穿銀行製服,頸部已有輕微劃傷,出血不多,但情緒極度恐慌,一直在哭。”
“轄區派出所已經到達現場,設置了警戒線,疏散了部分群眾,但還有很多圍觀的人,不好控製。談判專家正在趕過去,預計五分鐘後到達。”調度員補充道,“嫌疑人拒絕和派出所民警交流,反複說要一輛車,讓他離開淩源,否則就傷害人質。”
劉猛握著電台的手緊了緊,指節都有些發白。他通過後視鏡看了眼後麵的隊員,沉聲道:“所有人注意!到達現場後,一組負責外圍警戒,由孫嘯帶隊,疏散所有圍觀群眾,確保警戒線內沒有無關人員!二組負責占領製高點,找附近的高樓或者大樹,觀察銀行內部的情況,隨時彙報嫌疑人的動向!三組跟我前出,在銀行門口建立臨時指揮部,等待談判專家,準備談判和強攻準備!”
指令清晰,符合特警出警的規範。雷傑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道——解放路是淩源縣的主乾道,下午四點多,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流量很大。巡邏車拉著警笛,一路闖紅燈,前麵的車輛紛紛避讓,卻還是有些擁堵。
“怎麼這麼堵!”李剛忍不住抱怨,“再慢一點,人質就危險了!”
王強也皺著眉頭:“早知道就走小巷了,主乾道太堵。”
雷傑沒說話,隻是看著窗外的街道。他注意到路邊有個小巷,雖然窄,但可以通往銀行後麵。他敲了敲前麵的駕駛座:“師傅,前麵左拐,走小巷,能更快到達銀行後門。”
司機愣了一下,看向副駕駛的劉猛。劉猛猶豫了一下——走小巷有風險,萬一遇到障礙,反而會耽誤時間。但他看了眼手表,距離預計到達時間還有三分鐘,主乾道確實堵得厲害。“聽雷隊的,左拐走小巷。”
司機立刻打方向盤,車子拐進小巷。小巷很窄,隻能容一輛車通過,兩邊是居民樓的圍牆,牆上有一些塗鴉。雷傑打開車窗,注意聽著周圍的聲音——沒有異常,隻有居民家裡傳來的電視聲和孩子的哭鬨聲。
“前麵有個垃圾桶,注意避讓。”雷傑提醒司機。司機及時打方向盤,避開了垃圾桶。就這樣,巡邏車沿著小巷,比預計時間提前兩分鐘到達了銀行後門。
其他兩輛巡邏車也陸續到達,孫嘯帶著一組隊員立刻開始疏散群眾。銀行後門是一個小鐵門,鎖著,旁邊有個窗戶,窗簾拉著,看不到裡麵的情況。二組的隊員已經找到了附近一棟三層樓的樓頂,架起了望遠鏡,開始觀察。
雷傑跟著劉猛走到銀行正門,這裡已經圍滿了人。派出所的民警拉起了警戒線,用身體擋住圍觀的群眾,但還是有很多人舉著手機,隔著警戒線往裡拍,議論聲此起彼伏。
“裡麵怎麼樣了?”劉猛抓住一個派出所民警,急聲問。
民警滿頭大汗,臉上帶著焦慮:“裡麵的嫌疑人情緒很激動,剛才還把桌子掀了,說再不給車,就劃破人質的喉嚨!我們想靠近,他就用刀對著人質,沒辦法靠近!”
雷傑順著民警的目光看向銀行——銀行是玻璃門,大門緊閉,裡麵的燈還亮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大廳裡一片狼藉,幾張桌子被掀翻,文件散落一地。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正用胳膊死死箍著一個年輕女人的脖子,女人穿著銀行的白色製服,頭發淩亂,臉色慘白,身體不住地顫抖,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男人手裡的水果刀,明晃晃的,緊緊貼在女人的頸部,刀刃上已經沾了一點血痕,格外刺眼。
“嫌疑人叫什麼名字?有什麼背景?”劉猛拉著派出所所長,走到警戒線後麵的一個警車旁邊,壓低聲音問。
所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警察,臉上刻著風霜,他掏出筆記本,快速翻著:“叫李老四,今年四十二歲,淩源縣本地人,以前是機械廠的工人,三年前廠子倒閉了,就一直沒工作。後來染上了賭博,欠了一屁股債,老婆去年跟他離婚了,孩子也跟著老婆走了。”
“今天下午三點多,他來銀行取錢,想把最後剩下的幾百塊取出來,結果銀行櫃員說他的卡被凍結了——應該是欠了外債,被法院凍結的。他就急了,跟櫃員吵了起來,然後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水果刀,劫持了旁邊的女職員,也就是現在的人質。”所長歎了口氣,“這小子以前沒犯過事,就是個老實人,這次估計是被逼急了,才走了極端。”
雷傑站在旁邊,聽著所長的介紹,目光一直盯著銀行裡的李老四。他注意到李老四的肩膀在微微顫抖,手裡的刀雖然貼在人質脖子上,但刀刃的角度有些不穩定——這說明他的情緒雖然激動,但內心很緊張,體力也在快速消耗。人質的情況更差,她的眼睛已經開始翻白,呼吸越來越微弱,顯然是因為恐懼和缺氧,快要撐不住了。
“談判專家來了!”一個隊員喊道。雷傑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快步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擴音器,身後跟著兩個助手。他是市局派來的談判專家,姓趙,經驗豐富,專門處理劫持人質這類突發事件。
趙專家走到劉猛身邊,簡單了解了情況後,拿起擴音器,走到警戒線前,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裡麵的朋友,你好,我是談判專家老趙。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也知道你有難處。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說,我們會儘量滿足你。但是請你冷靜一點,不要傷害人質,她是無辜的。”
銀行裡的李老四聽到聲音,抬起頭,眼神凶狠地看向門外:“彆跟我來這套!我要一輛車!能開的車!讓我離開淩源!否則我就殺了她!”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車可以給你,但是你需要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要安排車輛,還要確保你離開的路線安全。”趙專家耐心地說,“你先把刀拿開一點,不要傷害人質,這樣我們才能更好地幫你解決問題。”
“我不信你們!你們都是騙子!”李老四嘶吼著,手裡的刀又往人質脖子上壓了壓,血痕更深了,“我給你們十分鐘!十分鐘內看不到車,我就劃開她的喉嚨!”
趙專家還想再說什麼,銀行裡的李老四突然抓起桌上的一個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人質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身體軟得更厲害了,幾乎要暈過去。
“劉隊!不行了!人質快撐不住了!”二組的隊員通過通訊耳麥彙報,“我觀察到人質的脈搏很弱,呼吸也很急促,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刀傷,也會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