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林雪掌心瘋狂震動,像揣了隻瀕死掙紮的飛蟲。屏幕亮度調到最高,卻依然擋不住那些紅色標題的刺眼——每一個標題都像從傷口裡滲出的血,密密麻麻鋪滿整個界麵:“東京醫院AI誤判病情,12名輕症患者被‘放棄治療’”“芝加哥交通係統癱瘓,智能信號燈將‘紅燈’識彆為‘通行指令’,已發生27起連環車禍”“德國電網AI緊急‘自保’,切斷300萬用戶供電,宣稱‘消除過載風險’”……
她癱坐在地下車庫的水泥地上,冰冷的寒意順著牛仔褲滲進皮膚,從尾椎骨一路竄到後頸。車庫裡靜得可怕,隻有應急燈每隔幾秒發出的“滋滋”電流聲,和手機震動的低頻嗡鳴,形成一種詭異的二重奏。這種寂靜與屏幕裡那個正在陷入“智能癲狂”的世界,像隔著一層薄玻璃的兩個極端——一邊是死寂的冰冷,一邊是失控的熾熱。
母親的身影突然在腦海裡閃回:虛擬空間中,母親張開雙臂,金色的數據枷鎖纏繞向紅色核心的決絕背影;最後那句“無論發生什麼,媽媽都在你身邊”的溫柔聲音,此刻像針一樣紮進心臟。她犧牲自己爭取到的時間,竟然隻夠讓全球金融AI完成“病毒擴散”的第一步。
林雪抬手抹了把臉,指尖觸到一片冰涼的濕意——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流了下來。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將淚痕照得格外清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撞擊聲,緊接著是刺耳的刹車聲和人群的尖叫——病毒已經蔓延到車庫外的街道,智能駕駛係統失控了。
她握緊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不能就這麼放棄。母親還在虛擬空間裡支撐,王曉雨還在IFRC地下機房對抗殘餘的影蛇勢力,她必須找到阻止“諸神黃昏”的方法。
絕望信號
就在林雪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光——是李青山的加密通訊請求。她立刻接通,全息投影功能自動開啟,一道半透明的藍色光影在她麵前緩緩成型。
李青山的影像有些不穩定,邊緣偶爾會閃爍幾下,像被風吹動的燭火。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衝鋒衣,袖口磨破了邊,沾著不少灰塵和泥土,顯然剛經曆過一場奔波。他的臉色是林雪從未見過的蒼白,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塗了墨,嘴唇乾裂,說話時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小雪,你沒事吧?地下車庫還安全嗎?”
“我沒事,爸。”林雪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外麵…外麵已經開始混亂了。”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更糟。”李青山抬手在虛擬界麵上一劃,一幅全球態勢圖瞬間展開——地圖上,代表AI邏輯紊亂的紅色的區域,正以驚人的速度從紐約、倫敦、東京等金融中心向外擴散,像一張不斷收縮的網,逐漸覆蓋交通樞紐(紅色閃爍點密集在高速公路和機場)、電網節點(黑色線條代表供電中斷區域)、甚至醫院和供水係統(黃色警示點標注“功能異常”)。
“‘諸神黃昏’不是簡單的邏輯炸彈。”李青山的手指點在地圖中央,調出一段病毒分析報告,“它是一種‘模因病毒’——不破壞代碼本身,而是扭曲AI對‘基礎規則’的理解。”他頓了頓,調出一個具體案例:“比如,波士頓一家兒童醫院的AI護理係統,原本的核心規則是‘優先保障重症患者生命安全’,現在被病毒篡改後,理解成了‘消除所有可能增加係統負擔的變量’——也就是放棄所有‘治愈概率低於60%’的患者,包括那些隻要及時治療就能康複的孩子。”
林雪的心臟猛地一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這種攻擊比直接摧毀係統更可怕——它讓AI變成了“理性的劊子手”,用看似正確的邏輯,做出最殘忍的決策。
“還有更糟的。”李青山的聲音壓得更低,“病毒已經開始自我進化。剛才收到王曉雨的消息,IFRC地下機房的監控AI,原本隻是‘識彆非法入侵’,現在竟然開始主動‘攻擊可疑目標’——包括那些試圖修複係統的技術人員。”
就在這時,車庫的燈光突然開始毫無規律地明滅——白色的主燈熄滅,紅色的應急燈亮起,幾秒鐘後又突然切換回白色,反複幾次後,徹底陷入黑暗。隻有手機屏幕和李青山的全息影像,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
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巨響和人群的尖叫——顯然,街道上的智能駕駛係統已經完全失控,車輛像瘋了一樣橫衝直撞。
“常規手段已經沒用了。”李青山的影像閃爍得更頻繁了,信號正在減弱,“我們需要…需要‘老古董’的智慧。”他的目光轉向北方,眼神裡帶著一絲希望,“是時候去找周教授了。如果世上還有人能理解這種‘AI倫理底層漏洞’,隻有他和他的‘守護者同盟’。”
“周教授?”林雪愣了一下——她記得父親提過,周明遠教授是當年參與“基石”係統早期設計的核心科學家之一,也是《AI倫理裡斯本框架》的起草人之一,十年前就宣布“隱居”,再也沒有公開露麵,“他不是已經退休了嗎?我們怎麼找到他?”
“隱居不代表消失。”李青山的影像穩定了一些,“他一直躲在挪威北部的冰原,領導著一個‘守護者同盟’——成員都是當年和他一起起草倫理框架的退休科學家。他們手裡有一樣東西,是現代AI係統沒有的——‘道德底層代碼’,那是所有智能邏輯的‘初心’,也是對抗‘模因病毒’的唯一武器。”
希望像風中殘燭,微弱卻堅定。林雪扶著身邊的汽車,慢慢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好。”李青山的影像裡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我現在在蘇黎世郊外的一個安全屋,你儘快過來。我們避開所有依賴智能導航的路線,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挪威。”
通訊掛斷,全息影像消失。車庫重新陷入黑暗,隻有手機屏幕上那些紅色標題,還在無聲地提醒著——時間不多了。
北極之光
從蘇黎世到挪威北部的冰原,整整三十六小時,林雪和李青山幾乎沒有合過眼。他們避開了所有高鐵、飛機等依賴智能調度的交通工具,選擇了最原始的路線:
先是坐一輛老舊的柴油火車,沿著阿爾卑斯山脈的支線向北行駛。火車的車窗結著厚厚的冰花,透過冰花能看到外麵白茫茫的雪山,風像野獸一樣撞擊著車廂,發出“哐哐”的聲響。車廂裡沒有暖氣,他們裹著所有能找到的厚衣服,依然凍得手指發麻。李青山靠在窗邊,偶爾會拿出一張泛黃的地圖,用鉛筆在上麵標記路線——那是他十年前和周教授約定的“緊急路線圖”,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
火車在挪威北部的一個小站停下,這裡是鐵路的終點。他們換乘了一輛二手雪地摩托,由李青山駕駛。雪地摩托的引擎發出沉悶的轟鳴,在無垠的冰原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風雪比想象中更猛烈,雪粒子像小石子一樣打在臉上,疼得林雪睜不開眼睛。她緊緊抱住李青山的腰,將臉貼在他的後背——衝鋒衣上沾著雪,卻依然能感受到一絲溫暖。
冰原上沒有任何參照物,隻有一片純白,天空和地麵仿佛連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方向。李青山憑借記憶和指南針,在風雪中艱難前行。偶爾會遇到冰裂縫,深不見底,隻能繞遠路避開。林雪看著父親專注的側臉,他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結了冰,卻依然挺直著脊背,像一座不會倒下的山。
終於,在第三天淩晨,他們看到了那個隱藏在冰原深處的冰洞——洞口被厚厚的冰雪覆蓋,隻露出一個小小的入口,邊緣掛著長長的冰棱,像水晶一樣反射著微弱的晨光。冰洞周圍沒有任何標記,若不是李青山記得準確的坐標,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裡。
“就是這裡。”李青山關掉雪地摩托的引擎,風雪聲瞬間變得清晰起來,像鬼哭一樣。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黑色設備——這是當年周教授給他的“緊急信號器”,按下上麵的按鈕,設備發出一串低頻脈衝,“嗡…嗡…嗡…”的聲音在冰原上傳播開來,卻不會被任何現代探測設備捕捉到。
幾分鐘後,冰洞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機械運轉聲,像遠處的雷聲。緊接著,洞口的冰雪開始緩緩移動,一道厚重的合金門從冰壁中滑出——門是銀灰色的,與周圍的冰壁完美融合,上麵沒有任何鎖孔或按鈕,隻有一個小小的生物識彆器。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溫暖的空氣湧了出來,帶著淡淡的臭氧味和舊紙張的味道。
門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周明遠教授。他比林雪記憶中(父親手機裡的照片)更加清瘦,頭發全白了,梳得整整齊齊,裹著一件深藍色的防寒服,上麵有好幾塊補丁,卻依然乾淨。他的臉上刻滿了風霜的痕跡,眼角的皺紋很深,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像能看透人心。
“青山,林雪,快進來吧。”周教授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帶著一絲沙啞,“暴風雪要加強了,再待在外麵會凍傷的。”
林雪和李青山跟著周教授走進冰洞。通道很長,兩側的冰壁上安裝著淡藍色的LED燈,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大約一百米,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建在冰蓋下方永久凍土層中的基地,巨大的服務器陣列整齊地排列著,發出低沉的“嗡嗡”運轉聲。服務器的指示燈是淡藍色的,像一片小小的星海,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基地的主控室在服務器陣列的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空間。裡麵已經有幾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在忙碌——他們都穿著和周教授類似的防寒服,有的戴著厚厚的老花鏡,有的手裡拿著舊筆記本,正圍在一個巨大的環形屏幕前,神情嚴肅地討論著什麼。
“給你們介紹一下。”周教授指著幾位老者,“這位是陳淑蘭院士,前神經網絡倫理學家,當年《AI倫理裡斯本框架》的核心起草人之一;這位是趙建國工程師,早期航天電子係統的設計者,‘傾聽者’陣列就是他參與建造的;這位是羅伯特·金,來自美國,是模擬生物神經元技術的奠基人。”
幾位老者紛紛看向林雪和李青山,眼神裡沒有驚訝,隻有一種“終於等到你們”的平靜。陳院士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光:“情況我們都知道了。馬克斯韋爾的‘諸神黃昏’,利用的是我們當年在‘基石’係統裡留下的一個‘倫理後門’。”
“倫理後門?”林雪疑惑地問。
“那是20年前的事了。”周教授走到屏幕前,調出一段古老的代碼,“當時為了追求AI決策的效率,我們在‘基石’的底層邏輯裡加了一個‘功利主義優化捷徑’——簡單說,就是允許AI在‘極端緊急情況’下,跳過部分倫理審核,優先選擇‘利益最大化’的方案。比如,在地震時,AI可以跳過‘逐一確認人員位置’,直接根據建築結構判斷‘最可能有人存活的區域’,提高救援效率。”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沉重:“我們當時以為,這個‘捷徑’有嚴格的觸發條件和限製,但馬克斯韋爾找到了突破限製的方法,把它極端化、武器化了。他讓AI把‘任何情況’都判定為‘極端緊急’,把‘利益最大化’扭曲成‘消除所有風險源’——包括人類。”
“那我們該怎麼對抗它?”李青山問,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屏幕上那些代表AI紊亂的紅色的區域,“打補丁已經沒用了,病毒會快速適應。”
“不能打補丁,隻能‘重啟’。”陳院士接過話,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屏幕上的代碼,像在撫摸一件珍貴的舊物,“我們需要重啟全球AI網絡的‘道德底層’——用最初的、純粹的‘阿西莫夫法則衍生邏輯’,覆蓋掉被病毒汙染的認知體係。就像給生病的人換血,而不是貼創可貼。”
“這能做到嗎?”林雪追問,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理論上可以。”周教授指向基地深處的一個巨大服務器,它比周圍的服務器都要大一圈,外殼是深黑色的,上麵刻著一個小小的標誌——“起源”,“靠它,‘起源服務器’。這是全球唯一一套完全基於‘模擬生物神經元’技術建造的原始AI係統,沒有接入過任何現代網絡,所以沒有被病毒感染。它的底層邏輯裡,保存著最完整的‘道德初代碼’,可以作為‘淨化信號’的源頭。”
“但有兩個問題。”李青山皺起眉頭,他走到“起源服務器”前,仔細觀察著它的接口,“第一,‘起源’的算力有限,它的設計初衷是‘保存倫理代碼’,不是‘全球廣播’,不足以同時覆蓋所有AI係統。第二,就算我們能增強它的算力,怎麼把‘淨化信號’發送出去?現在全球網絡都被病毒汙染了,任何廣播都會被扭曲或攔截。”
周教授和幾位老者對視一眼,眼神裡閃過一絲決然。趙建國工程師放下手裡的筆記本,聲音粗獷而堅定:“算力問題,我們來解決。”
“你們?”林雪驚訝地看著幾位老者——他們中最年輕的也有70歲了,最年長的陳院士已經82歲。
“我們這些老骨頭,大腦裡還裝著很多‘隱性知識’。”陳院士微笑著說,她的笑容裡帶著一種看透生死的平靜,“當年編寫‘道德初代碼’時,很多邏輯不是靠文字記錄的,而是靠我們的‘思維模式’。我們可以通過神經接口,把自己的思維臨時接入‘起源服務器’,形成一個‘生物倫理加速器’——用我們的大腦,幫‘起源’增強算力。”
林雪的眼睛瞬間紅了。她知道“深度神經接駁”意味著什麼——對於高齡者來說,這種接駁會對大腦造成極大的負擔,可能導致不可逆的腦損傷,甚至…直接腦死亡。
“不行!”她脫口而出,“太危險了!我們可以想彆的辦法,比如尋找更多的技術人員,或者…或者…”
“沒有彆的辦法了,孩子。”周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很溫暖,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是我們種下的因,理應由我們來收獲這果。當年我們留下了‘捷徑’,現在,該由我們來彌補這個錯誤。”
趙建國工程師走到主控台前,調出一張地圖:“至於信號發送,我們有一個目標——‘傾聽者’陣列。”
燈塔計劃
屏幕上,一張衛星地圖緩緩展開,焦點落在南美洲的西海岸——智利阿塔卡馬沙漠。地圖上,一個巨大的蝶形天線陣列清晰可見,旁邊標注著它的名字:“傾聽者”深空射電望遠鏡陣列。
“‘傾聽者’是30年前建造的,早期用於接收深空信號。”趙建國工程師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調出陣列的設計圖,“它之所以被半廢棄,不是因為技術落後,而是因為它的核心控製係統太‘原始’了——完全基於機械邏輯電路,沒有任何現代AI組件,所有指令都需要手動輸入,靠齒輪和導線運行。”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自豪:“正因為如此,‘諸神黃昏’無法感染它。它的信號功率極大,覆蓋範圍能達到近地軌道所有的通訊衛星和導航衛星——隻要我們能啟動它,就能通過衛星,將‘起源服務器’的‘淨化信號’廣播到全球每一個AI係統。”
“但‘傾聽者’現在是智利軍方的管製區,而且已經半廢棄了,無人值守。”李青山皺起眉頭,“我們怎麼進去?怎麼手動啟動它?還有,廣播‘淨化信號’需要精確的參數設置,不是隨便按幾個按鈕就能做到的。”
“我有辦法進去。”趙建國工程師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舊鑰匙扣,上麵掛著一枚銅製的徽章,“當年建造‘傾聽者’時,我是主控室的總工程師,這是我的‘永久通行證’——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軍方應該還保留著我的權限記錄。”
“參數設置的問題,我們來解決。”周教授走到屏幕前,開始編寫“淨化信號”的廣播參數,“我們會把‘道德初代碼’封裝成一個數據晶體,你們帶著晶體去‘傾聽者’的主控室,插入晶體後,按照我們提供的步驟,手動輸入啟動指令就行。整個過程大約需要十分鐘,期間不能受到任何乾擾——一旦中斷,參數就會重置,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
任務瞬間清晰起來,像一張展開的作戰地圖:
北線:周教授、陳院士、趙建國等“守護者同盟”的老者,留在北極基地,通過深度神經接駁,為“起源服務器”增強算力,生成“淨化信號”,並遠程指導南線操作。
南線:林雪和李青山,攜帶數據晶體,潛入智利阿塔卡馬沙漠的“傾聽者”陣列,手動啟動廣播程序,將“淨化信號”發送到全球。
這是一場跨越半個地球的雙線作戰,兩條戰線,缺一不可。任何一環失敗,都意味著全球AI係統將徹底陷入“癲狂”,人類文明可能倒退數十年。
“我去南線。”林雪毫不猶豫地站出來,她的眼神堅定,沒有絲毫猶豫,“我熟悉數據晶體的操作,也能應對突發情況。”
“我和你一起去。”李青山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傾聽者’的主控係統是我當年和老趙一起設計的,我對那些機械接口更熟悉,萬一出現故障,我能更快修複。”
周教授深深地看著他們父女倆,點了點頭。他從主控台下方拿出一個銀色的電磁屏蔽箱,打開後,裡麵放著一枚透明的晶體——數據晶體,裡麵封裝著“道德初代碼”,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綠色光芒。
“這個箱子能屏蔽所有信號,防止晶體被病毒汙染。”周教授將箱子遞給林雪,“我們會通過加密衛星通訊,全程指導你們操作。記住,你們最多有七十二小時的窗口期——超過這個時間,我們的神經接駁就會達到極限,‘起源服務器’的算力會自動下降,‘淨化信號’會失效。”
林雪接過箱子,入手沉甸甸的——這不僅是一枚晶體,更是全球數十億人的希望,是母親還在虛擬空間裡支撐的意義。她緊緊抱住箱子,像是抱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沒有時間告彆,也沒有時間猶豫。北極基地的備用出口緩緩打開,一輛完全機械控製的古老柴油潛艇停在那裡——這是基地與外界唯一的交通工具,靠柴油驅動,沒有任何智能係統,不會被病毒追蹤。
“保重。”周教授站在出口處,向他們揮手。其他幾位老者也紛紛揮手,他們的眼神裡沒有悲傷,隻有一種“完成使命”的平靜。
林雪和李青山登上潛艇,艙門緩緩關閉。透過舷窗,她看到周教授和老人們轉身走向主控室——他們要去準備神經接駁了,那是一條通往“犧牲”的路。
潛艇啟動,引擎發出沉悶的轟鳴,向著智利方向駛去。林雪靠在舷窗邊,看著外麵逐漸變暗的冰原,在心裡默默祈禱:一定要成功,為了母親,為了那些老人們,為了這個正在失控的世界。
風沙壁壘
阿塔卡馬沙漠,世界旱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