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溪看完信,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不出話來。
陸硯之的字跡那麼認真,每一句話都帶著沉甸甸的真心,好得讓她有些無措,甚至忍不住想起上一世的種種。
她忍不住又回憶起被關在陰冷的冰窖裡的那段時間。
她蜷縮在角落,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那種深入骨髓的絕望和寒冷,此刻竟又清晰地席卷而來。
她下意識地抱緊雙臂,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冰窖。
那時候的她,多麼希望能有一個人,能把她從泥潭裡拉出來。
“好冷……”她低聲呢喃。
上一世的苦難像烙印刻在身體的每一處,哪怕現在被溫暖包裹,那些苦難和痛苦的回憶也會時不時的從某個角落裡冒出來。
陸硯之的好太過純粹,對比著過去的遭遇,更讓她覺得酸楚,她何德何能,能被這樣堅定地放在心上?
蘇雲溪伸手扯過被子,將自己緊緊裹起來,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重新拿起那封信貼在胸口,想透過這封信觸到陸硯之的溫度。
心口的酸澀漸漸被暖意取代,她沉沉睡去。
不管怎樣,至少這一刻,她還活著,是鮮活的,不會再重蹈覆轍。
天還沒亮,蘇雲溪就已經醒了,她簡單洗漱後,打開桌上的台燈,借著燈光複習了一會兒高中的學科知識,之後又看拿起那些醫書仔細研讀上麵關於疑難雜症的診治案例,直到窗外傳來雞鳴聲,天徹底亮了,才合上書本準備去醫館。
剛推開醫館的門,就見裡麵已經坐了不少等著看病的人。
因為她看病動作麻利,態度溫和,加上張阿婆介紹來的那些大爺大媽一宣傳,鎮上的人都知道李大夫的醫館裡新來了個蘇大夫,醫術很好,不少人都來找她看診。
一時之間,鎮上其他的醫館和衛生室生意慘淡。
蘇雲溪正給一位大爺針灸時,醫館的門被推開,一個戴著藍色頭巾的女人探進頭來,眼神局促地在屋裡掃了一圈。
她穿著一件藍色的工裝,身形消瘦,頭巾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同誌,看病嗎?”蘇雲溪注意到她,輕聲問道。
女人猶豫著走進來,聲音壓得很低:“你……你這裡能看臉嗎?”
“當然可以,哪裡不舒服?”蘇雲溪示意她坐下。
女人攥緊了衣角,聲音帶著顫抖:“我的臉……長了點東西。”
“你把頭巾摘下來我看看。”蘇雲溪柔聲說。
女人卻猛地後退半步,眼神裡滿是慌亂:“這裡人多……能不能……能不能換個地方?”
蘇雲溪立刻明白了她的顧慮,想必是臉上的症狀讓她羞於見人。
她點了點頭,領著女人走進裡間的換藥室:“這裡沒人,你彆怕。”
換藥室裡光線安靜,女人深吸一口氣,解開了係在下巴的頭巾,露出了藏在下麵的臉。
蘇雲溪不由得心頭一震,隻見女人的臉上密密麻麻長滿了大小不一的爛瘡,有的已經破潰流膿,有的還紅腫發亮,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看著確實觸目驚心。
“大夫,你看看我這臉……”女人急了,聲音也不自覺的帶了哭意,“我叫張芳,在鎮上的紡織廠上班。半年前臉上開始長小疙瘩,我以為是上火,沒當回事,結果越來越嚴重,長成現在這樣。現在出門彆人都躲著我,廠裡的同事也背後議論,說我是得了臟病,我丈夫在縣裡上班,現在都不怎麼回家了……”
她抹了把眼淚,繼續說:“我去縣城醫院看過,也找過不少大夫,開了藥膏抹了藥水,可臉越治越爛,錢花了不少,罪也受了,現在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聽說你醫術好,才鼓起勇氣來試試,你要是也治不好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雲溪仔細檢查她的臉,又伸手號脈,發現她脈象浮躁,舌苔發黃,顯然是體內濕熱鬱結,加上肝氣不舒導致的熱毒外泄。
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於是她安撫地拍了拍張芳的手:“你彆著急,這病能治。你這是體內濕熱太重,又長期鬱氣攻心,才會在臉上爆發出來。”
“真的能治?”張芳聽完她的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夫,你可彆騙我!隻要能把我這臉治好,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我丈夫是縣裡單位的,我有錢,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