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知青點裡,當高考恢複的消息傳到知青們耳朵裡時,這些背井離鄉多年的年輕人先是愣了半晌,隨即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哭聲。
有人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痛哭,有人互相擁抱著流淚,哭聲裡有委屈,有激動,他們終於等來了能回城的機會!
“我們能回家了……真的能回家了……”
一個知青哽咽著說,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們都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回城的機會了。
“可彆高興得太早。”陳建軍躺在床上,眉頭緊鎖,“咱們被下放這幾年,天天在地裡刨食,哪還有心思看書?高中那些知識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能背幾首詩就不錯了,想考上大學,簡直難如登天。”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大家的興奮。
知青們紛紛沉默下來,臉上的喜悅漸漸被擔憂和焦慮取代。
是啊,他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曾經的書卷氣被鄉土氣取代,腦子裡裝的都是農活技巧,哪裡還有半分高中知識的影子?
你要是讓他們說怎麼刨地施肥,那他們倒是可以說出一大堆,但要是真把一張高考的卷子給他們做,卻還真是困難。
“更彆說複習資料了。”另一個知青歎了口氣,“咱們連一本像樣的課本都沒有,都找不到完整的教材,這怎麼複習啊?”
一時間,知青點裡愁雲慘淡,剛才的激動和喜悅蕩然無存,隻剩下對現實的無力感。
陳建軍更是愁得直歎氣,他比誰都想回城,可沒有複習資料,沒有老師指導,僅憑模糊的記憶,怎麼可能在千軍萬馬中擠過獨木橋?
第二天上工時,知青們個個心不在焉,鋤頭揮得有氣無力,眼神渙散地望著遠方,滿腦子都是高考和回城的事。
王富貴看在眼裡,氣不打一處來,他最看不慣這些城裡來的知青,這些知青總覺得他們高人一等。
“喲,這是咋了?”王富貴叼著煙袋,陰陽怪氣地走過來,“一個個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聽說能高考回城,就覺得自己是金鳳凰了?我可告訴你們,有些人啊,沒那個命就彆妄想,安安分分在地裡刨食不好嗎?”
他環視一圈,看著知青們緊繃的臉,繼續嘲諷:“彆以為城裡人就了不起,到了這鄉下,還不是得跟我們一樣臉朝黃土背朝天?想靠高考回城?我看是做夢呢!自己幾斤幾兩心裡沒點數啊?彆到時候雞飛蛋打,大學沒考上,農活也耽誤了,那才叫笑話!”
知青們個個氣得臉色發白,攥緊了拳頭,卻沒人敢反駁。
王富貴的話雖然刻薄,卻戳中了他們的痛處,他們確實沒把握考上大學,回城的希望更是渺茫。
下了工,陳建軍無精打采地走回知青點,剛坐下,白梅就端著一個布包找了過來。
“建軍哥,我給你帶了兩個白饃,你快趁熱吃。”白梅把布包遞給他,眼神裡帶著討好。
陳建軍接過白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他看著白梅那張帶著鄉土氣息的臉,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絲嫌棄,以前覺得白梅在村裡姑娘中還算周正,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回城,再看白梅,就覺得她土氣又寡淡。
但他很快壓下了這絲嫌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複習資料,不然回城的機會擺在眼前也抓不住。
他眼珠一轉,放下白饃,拉住白梅的手,眼神瞬間變得深情起來:“梅梅,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白梅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臉紅心跳,羞澀地低下頭:“陳知青,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
“你爸不是村支書嗎?”陳建軍湊近了些,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認識的人多,肯定有關係能搞到高考複習資料。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隻要能拿到資料,我一定能考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