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課的那天,中醫係的教室裡坐得滿滿當當。
班上的學生大多年紀偏大,他們大多是從鄉下返城的知青,不少人已經成婚,甚至拖家帶口。
對他們來說,能考上大學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可上課的難度卻遠超預期。
中醫本就博大精深,晦澀難懂,而他們都是零基礎,隻能從最基礎的課程學起:《中醫基礎理論》《中醫診斷學》《中藥學》……
光是《中醫基礎理論》裡的陰陽、五行、藏象、氣血津液、經絡、病因病機,就足夠讓他們頭疼。
老師在講台上講得眉飛色舞,台下的同學卻聽得雲裡霧裡。
畢竟他們離開校園多年,早就沒了讀書的習慣,現在要重新撿起課本,還要啃下中醫這塊硬骨頭,難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中藥學》裡的幾百種藥材,要記住它們的性味、歸經、功效、主治,更是讓他們覺得像是在背天書。
不少人晚上熬夜背書,第二天上課還是會記混。
可在這一片愁雲慘淡中,蘇雲溪卻顯得格外從容。
她上課時既不記筆記,也不跟著同學一起皺眉思考,隻是偶爾抬眼看看黑板,更多的時候是靠在椅背上,眼神平靜地望著窗外。
其實對蘇雲溪來說,這些基礎課程已經像小學課程一樣了。
早在跟著周明遠學醫時,她就把這些基礎理論摸得滾瓜爛熟,後來成為軍區特聘醫師,更是在實踐中反複運用這些知識。
彆說《中醫基礎理論》裡的陰陽五行,就算是更複雜的辨證論治,她也能信手拈來。
她來上大學,是想接觸更深入的中醫典籍,學習更係統的理論,甚至了解西醫的知識,讓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層樓。
可學校的課程隻能從基礎教起,她也隻能耐著性子聽課,偶爾覺得無聊,就會在腦海裡複盤之前的病例,或者琢磨更難的醫術。
其實根本的原因在於打基礎,而周明遠卻已經一開始就將蘇雲溪的基礎建成了一座高樓。
這就導致彆人在費儘無數心神搭建的地基時,她已經是在高處俯視的那個。
日子一天天過去,班上的同學漸漸注意到了蘇雲溪的與眾不同。
“你們看那個蘇雲溪,上課的時候從來都不記筆記,是不是聽不懂啊?”
“不像聽不懂啊,我看她上課的時候挺淡定的,下課也不去問老師問題,反而天天往宿舍跑,不知道在忙什麼。”
“我聽說她是縣高考狀元,怎麼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認真?難道是覺得自己成績好,就不用學了?”
更難聽的話也漸漸傳了出來。
“說不定她那狀元是摻了水分的,現在知道自己跟不上了,就破罐子破摔了。”
“你看她天天打扮得那麼漂亮,心思根本就不在學習上,說不定是想在學校裡找個好對象呢!”
“你看大家哪個不是費勁千辛萬苦才考上大學的,她倒好,無所謂。”
這些議論聲偶爾會傳到蘇雲溪耳朵裡,可她卻毫不在意。
對她來說,彆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學到自己想要的知識。
她倒是想裝成合群的樣子跟著大家一起學習,可是這根本沒法裝啊。
就連授課的老師也注意到了蘇雲溪的情況。
這天晚上,蘇雲溪坐在宿舍的床鋪上,靠著枕頭,一邊吃著陸硯之給她帶的水果糖,一邊看著手裡的書。
李紅梅洗完衣服回來,看到她這副悠閒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擔憂不已:“雲溪,你怎麼還在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是我說你,咱們好不容易千辛萬苦考上大學,你上課的時候也不記筆記,下課也不複習,這樣下去怎麼能畢業啊?”
趙莉也放下了手裡的課本,恨鐵不成鋼:“是啊雲溪,我知道這些課程很難,我有時候也聽不懂,可隻要認真學,多記多背,總能學會的。你不能這麼不上心啊!”
王芳雖然沒說話,但是也非常擔憂蘇雲溪,這裡所有的人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改變命運,畢業以後找一個好工作。
可是蘇雲溪卻一點也不擔憂。
蘇雲溪嚼著嘴裡的水果糖,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裡散開。
她手裡的書對她來說根本不算難,隻要在腦子裡過一遍,就能很快記住,甚至能在腦海裡迅速複盤相關的知識點和病例。
聽到室友們的話,她抬了抬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趙莉就伸手拿過了她手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