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了,雨勢卻絲毫不停。
陸硯之帶領的一班和二班的戰士們已經力竭,眾人本來都靠著信念支撐,但是這漫無儘頭的清理工作讓他們根本看不到希望。
逐漸有人倒下,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陸硯之站在泥濘的公路旁,看著身邊一個個癱倒在地的戰士,心裡難受得發慌。
一班和二班的戰士們已經連續奮戰了快一天,體力已經消耗殆儘。
他們本是靠著打通道路和迎接醫療支援的信念支撐著,可眼前這漫無儘頭的塌方和巨石,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讓所有人都看不到希望。
“團長!”一班班長拄著鐵鍬,踉蹌地走到陸硯之麵前,“戰士們……戰士們已經到極限了,再撐下去怕是要出人命!而且這塌方太多了,清理完一段又塌一段,根本清理不過來啊!”
作為班長,他看著自己的兵一個個倒下,卻無能為力,這種滋味比自己受傷還難受。
陸硯之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手,拍了拍一班班長的肩膀。
他何嘗不知道戰士們的極限?何嘗看不到眼前的困境?
可他不能放棄,趙峰還在指揮室裡等著救命,安置點的群眾還在盼著藥品,他是團長,是這支隊伍的主心骨,他要是垮了,所有人就真的沒希望了。
“讓一連的戰士撤下去,回營地休息,保存體力。”陸硯之強撐著指揮,“通知二連,讓他們立刻過來接替,輪流替換著清理,就算再難,也不能停!”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哪怕隻能清理出一條狹窄的通道,也要堅持下去。
一班班長點了點頭,轉身對著癱倒的戰士們嘶啞地喊道:“一連的,撤!回營地休息!二連的馬上就到!”
戰士們聽到指令,相互攙扶著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營地的方向挪動。
陸硯之看著他們的背影,也跟著走了回去,他心裡最牽掛的,還是趙峰的情況。
剛走到指揮室門口,就看到小李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團長!不好了!趙連長……趙連長他發燒了!燒得很厲害!”
陸硯之的心一沉,腳步瞬間加快,幾乎是衝進了指揮室。
指揮室裡隻點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燈光下,趙峰躺在臨時搭起的木板上,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起皮,渾身不停地冒著冷汗,連蓋在身上的毯子都被浸濕了。
顯然,趙峰是失血過多,又加上淋了雨,這才發起了高燒。
“老趙!”陸硯之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探向趙峰的額頭。
指尖剛觸碰到皮膚,就被滾燙的溫度驚的差點收回手,這溫度,至少有四十度!
他又急忙掀開毯子,摸了摸趙峰的手腕,脈搏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冷……好冷啊……”趙峰的意識已經模糊,嘴裡不停地喃喃著胡話,眉頭緊緊皺著,顯然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快!拿棉被來!”陸硯之對著小李大喊。
小李立刻從旁邊的架子上翻出一床厚厚的棉被,遞到陸硯之手裡。
陸硯之小心翼翼地將棉被蓋在趙峰身上,又掖了掖被角,生怕冷風灌進去。
旁邊的通訊員見狀,連忙跑出去,接了一盆冷水,浸濕了乾淨的帕子,遞給陸硯之:“團長,用這個給趙連長敷額頭,能降點溫。”
陸硯之接過帕子,快速敷在趙峰的額頭上。
他坐在床邊,俯身看著趙峰痛苦的模樣,喉嚨發緊:“老趙,臭小子!你給老子撐住了!醫療支援馬上就到了,你還沒跟我一起喝慶功酒呢,不許有事!”
可趙峰根本聽不見,意識模糊中,他開始喃喃自語,說的都是之前戰場上的事:“老陸……小心!有地雷!”
“快……把他背走!彆管我!”
“我沒事……這點傷不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