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雲溪便早早醒來了。
外頭一片喧鬨,隊伍在進行物資搬運,準備撤離了。
陸硯之作為團長,一早的就去安排任務去了。
蘇雲溪看了看旁邊丟著的衣服,腦子一片混亂。
想起昨晚混亂的場景,她隻覺得那種難以言喻的酥麻感又來了。
被他弄臟的衣服已經洗了出來,房間裡已經收拾一空。
因為要撤離,房間裡的東西已經被陸硯之搬去車裡了。
簡單洗漱後,蘇雲溪挎上了包,出了縣委大院的門。
順著一條土路往南邊走,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進到一個村子裡。
她徑直來到了一戶新用土磚砌起來的小房子前麵。
四周都用籬笆圍了起來,還養了幾隻小雞。
這小房子是前幾天連隊的戰士們幫忙搭建起來的。
蘇雲溪走了過去,在房子周圍找了一圈,在後麵的地裡找到了人。
圓圓奶奶坐在幾個小土堆旁,背脊佝僂著,手裡攥著一把剛拔的野草,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藏著化不開的悲痛。
那是一種失去所有親人後,連哭都哭不出來的麻木。
“奶奶,吃飯了嗎?”蘇雲溪放輕腳步走過去,聲音乾澀得厲害,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這位老人。
圓圓奶奶緩緩回過神,看到是她,眼神裡才泛起一點微光,聲音沙啞:“蘇大夫,你來了。”
她指了指身邊的土堆,“這是圓圓,還有她爸媽,她爺爺……一家四口都在這兒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也得過來躺著,跟他們團聚。”
蘇雲溪看著那幾個小小的土堆,心裡很不是滋味。
此時此刻任何安慰的話在這種極致的悲痛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勸她“節哀”,勸她“好好活下去”,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這世上再沒有讓她牽掛的人,這樣的話又有什麼意義?
她從包裡掏出幾顆大白兔奶糖,輕輕放在最中間的那個土堆前。
那是圓圓的墳。
圓圓,姐姐來看你了。
這糖是甜的,你在那邊的世界,應該都是甜甜的,沒有洪水,沒有病痛,也沒有分離。
做完這些,她扶起圓圓奶奶:“奶奶,咱們回去吧,外麵風大,彆著涼了。”
扶著老人回到屋裡,蘇雲溪沒急著走,轉身進了灶台邊。
鍋裡還有昨晚剩下的玉米麵,她添了點水,生火煮了鍋玉米粥,又從包裡拿出兩個從物資點拿的雞蛋,煎了荷包蛋。
端到老人麵前時,圓圓奶奶看著碗裡的雞蛋,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蘇大夫,你真是個好人……”
“您快吃吧,吃了才有精神。”蘇雲溪幫老人擦了擦眼淚,又去院子裡喂了喂那幾隻小雞。
這是災後周圍的鄰居們送過來的,也是這個家裡僅存的一點生氣。
喂完雞,她又給圓圓奶奶檢查了一下身體,確認老人身體沒大礙,才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