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收拾得乾乾淨淨,牆角種著幾株月季,正開得鮮豔。
院子裡擺著幾張木桌和長條凳,零零散散地坐著幾桌客人,大多是低聲交談,氛圍格外清幽,沒有國營飯店的嘈雜。
這裡顯然是個私人的小飯館,現在風聲沒有以前那麼緊,不少地方都有這種私人的小飯館,不過都是私底下開設的,沒有相熟的人根本就找不到這個地方。
“陸哥,你來啦!”一個穿著藍色勞動布褂子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他皮膚黝黑,臉上帶著幾道淺淺的疤痕,笑容卻格外爽朗。
這人是飯館的老板。
“老宋,好久不見,最近生意怎麼樣?”
陸硯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熟稔。
“托你的福,還行!”老周笑著回應,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很快就落在了蘇雲溪身上。
他湊上前和蘇雲溪打了個招呼:“這位就是嫂子吧?早就聽你提起過,果然是個漂亮姑娘!”
蘇雲溪禮貌地笑了笑:“宋老板好。”
宋清遠領著幾人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一邊擦桌子一邊跟陸硯之閒聊。
“陸哥,你今天可是稀客,快說說,想吃點啥?我這兒今天剛宰了頭豬,五花肉、排骨、豬蹄都新鮮著呢!”
陸硯之轉頭看向蘇雲溪和另外三人。
“你們想吃點什麼?不用客氣,隨便點。”
趙莉率先開口:“我想吃紅燒肉!好久沒吃過肉了,想得慌!”
李紅梅:“我也想吃紅燒肉,再來個糖醋排骨吧,聽起來就好吃!”
王芳麵對肉也忍不住動了心:“那我要個紅燒豬蹄。”
幾人點了菜,宋清遠麻利的往後廚跑,“陸哥的客人,肉菜每樣來一份,趕緊做,彆耽誤了!”
不一會兒,菜上齊了。
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肉菜擺了滿滿一桌子,紅燒肉色澤紅亮,油光鋥亮,糖醋排骨酸甜可口,香氣撲鼻。
紅燒豬蹄燉得軟爛,入口即化。
同樣是肉菜,私人小飯館和國營飯店的差彆實在太大了。
國營飯店裡雖也有紅燒肉、糖醋排骨這些菜,但向來是樣子大於味道。
全靠大鍋批量煮,沒半點火候講究。
而且國營飯店規矩多,要憑票不說,服務員態度還冷淡,菜端上來往往是溫吞的,吃著沒半點熱乎勁。
私人飯館不用按國營的規矩來,老板是憑手藝攬客,火候足、調料給得大方,每道菜都香氣撲鼻,滋味地道。
這頓飯吃的每個人都很儘興。
吃過飯,三人很有眼色的找了借口回學校。
陸硯之和宋清遠閒聊了一會兒後,也帶著蘇雲溪離開了。
……
“你小子是餓死鬼投胎是嗎?中午在家剛塞了一肚子飯,這才多久又喊著要吃?”
江野跟在江彥身後,梗著脖子反駁:“我是你親弟弟,你請我吃點好的怎麼了?再說了,家裡的飯哪有這兒的香?國營飯店那些菜更是沒法比,要麼燉得柴得嚼不動,要麼淡得沒滋味,哪像老宋這兒,光聞著味兒就讓人流口水!”
他一邊說一邊咂咂嘴,自從陸硯之以前帶他來這兒吃過一次,他便再也忘不掉這裡的味道。
這次回首都,心心念念的就是來這兒吃一頓。
這裡的菜可不便宜,最好把江彥這狗東西吃垮,吃窮。
江彥正準備再說他兩句,目光無意間掃過遠處的一個身影,腳步不自覺的停住了。
江彥瞬間恍惚,那背影的輪廓、那份靈動的姿態,竟和那天晚上的畫麵一模一樣。
江彥的心突然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丟下江野,大步朝著那道背影追了出去。
可等他跑出小巷口,卻並沒有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香味。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出來。
難道就因為一個相似的背影、一絲熟悉的香味?
想到這兒,江彥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覺得自己簡直可笑至極,甚至有點魔怔了。
不過才見過一次,竟讓他如此失態。
他向來冷靜自持,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沉穩了?
江彥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轉身慢慢走回小巷。
江野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剛才跑什麼,跟丟了魂似的,到底咋了?”
“沒什麼。”江彥淡淡地開口,語氣恢複了平時的冷淡,可眼底的情緒還沒完全褪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走到桌邊坐下,腦子裡卻不受控製地一遍遍回放著剛才那個背影,還有那絲淡淡的香味。
沉默了好一會兒,江彥突然開口。
“江野,你說……我要是給你找個嫂子,怎麼樣?”
話音剛落,正在喝水的江野猛地嗆了一口,差點沒把肺咳出來。
他抬起頭,一臉驚恐地看著江彥。
“你沒發燒吧?找嫂子?哪家姑娘這麼倒黴,竟然被你看上了?你這性子,誰能受得了啊!”
江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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