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前頭上蒙著的黑布被掀開。
刺眼的白光瞬間紮進眼睛裡,他下意識地眯起眼,好半天才勉強適應過來。
他甩了甩昏沉的腦袋,開始打量四周。
這是個空蕩蕩的房間,牆麵光禿禿的,連個窗戶都沒有,隻有頭頂一盞白熾燈亮得晃眼。
他是看守所裡的老常客,自然認得這是審訊室,不過,不是公安局的。
而在他正前方不遠處,擺著一張簡陋的木桌和一把椅子。
一個男人正坐在那裡,背對著微弱的光線,卻依舊擋不住身上那股迫人的氣勢。
王向前定睛一看,這男人長得是真俊。
棱角分明的臉龐冷硬如刻,一雙黑眸深邃不見底,透著股錚錚凜冽的寒氣,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那眼神沉得嚇人,讓王向前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一股莫名的害怕從心底冒了出來。
“你、你是誰?放我回去!這裡是哪兒?”
王向前強撐著膽子,他掙紮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手銬鎖在了身後的鐵架子上。
陸硯之看著他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
“你這種平日裡作威作福的東西,也會害怕?”
“少廢話!趕緊送我回去!”
王向前想起自己的靠山,腰杆瞬間硬了幾分,梗著脖子叫囂。
“我爸是首都最大的食品廠的廠辦主任!你們要是識相,就趕緊放了我,不然等老子出去了,有你們好看的!我讓我爸扒了你們的皮!”
“廠辦主任?”陸硯之重複了一下這幾個字,可脫口而出的話卻帶著懾人的寒意。
“一個廠辦主任,算個什麼東西?”
“你說什麼!”王向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長這麼大,誰敢這麼跟他說話?
仗著他爸的身份,他在廠裡、在首都的街上向來是橫著走,人人都得讓他三分,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輕視?
陸硯之看著他震驚又氣急敗壞的樣子,麵上的冷意更甚。
區區一個廠辦主任,竟然就能給這小子這麼大的底氣,讓他敢在外麵為非作歹、無法無天,欺負了多少無辜的姑娘,乾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這樣的事情,在這個年代裡,竟然還不是特例。
多少有權有勢的人靠著手裡那點權力,縱容家裡的小輩橫行霸道。
受害者求助無門,隻能默默忍氣吞聲,這簡直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哀。
“你猜猜,這裡是哪裡?”陸硯之沒有再跟他糾纏,慢悠悠地問道。
王向前心裡一慌,他是被一夥人蒙著眼睛一路帶到了這裡,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地說:“我怎麼知道這裡是哪兒?你少在這裡裝神弄鬼!”
“這裡啊~”陸硯之拖長了語調,看著王向前緊張的樣子,眼底的寒意更濃,“是戒備獄。”
“你哄我呢!”王向前不可置信,聲音都破了音,之前的囂張勁兒蕩然無存。
“戒備獄是什麼地方?那是關重刑犯的!老子犯的事,撐死了在看守所關幾天,你少嚇唬我!”
“是嗎?”陸硯之緩緩站起身,身上的氣勢瞬間鋪展開來,像一張無形的網,壓得王向前喘不過氣來。
“所以,就算是殺過人,你也有把握隻在看守所關幾天?看來,你爸的權力,還真是大到能一手遮天啊。”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王向前的臉瞬間沒了血色,眼神躲閃,心裡開始發虛。
他確實殺過人。
那是去年的事,一個不肯順從他的姑娘,被他失手推下了河,最後他爸花了錢、找了關係,硬是把這事壓了下去,對外隻說是意外落水。
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怎麼可能有人知道?
“少跟我廢話!趕緊放我走!”王向前強作鎮定,試圖用凶狠掩飾自己的慌亂,可聲音裡的顫抖卻藏不住。
他本來就跋扈慣了,在這街上也算是個地頭蛇,平日裡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哪裡受過這種待遇?
害怕過後,骨子裡的凶橫又冒了出來,眼神陰惻惻地盯著陸硯之。
“我警告你,識相的趕緊解開我,不然等我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陸硯之看著他這副死到臨頭還嘴硬的樣子,沒說話。
徑直走到他麵前,竟然直接解開了他的手銬。
王向前愣了一下,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男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解開他乾什麼?
“打贏我,你就可以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