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省政府大院,寧方遠辦公室,彭東來剛剛彙報,劉新建在雙規期間承認收受惠龍集團賄賂,但堅決否認與趙瑞龍合謀侵吞國有資產,調查一時陷入僵局。
"這個劉新建,倒是條硬漢子。"寧方遠手指在辦公桌上敲出沉悶的節奏。
陳明偉端著一杯新泡的茶走進來,輕聲道:"寧省長,紀委那邊還是沒進展?"
寧方遠接過茶杯,熱氣氤氳中他的表情顯得更加平靜:"咱們這位紀委書記手下那些人,查查生活作風問題還行,碰到這種硬骨頭就束手無策了。"
陳明偉識趣地沒有接話。作為秘書,他清楚寧方遠對省紀委書記田國富的不滿由來已久——這位空降的紀委書記到任一年,除了查辦幾個處級乾部外,在重大案件上幾乎毫無建樹。
"明偉,你說一個人貪了幾百上千萬,卻死活不肯承認侵吞國有資產,為什麼?"寧方遠突然問道。
陳明偉思索片刻:"要麼是有人威脅,要麼是...有更大的保護傘?"
寧方遠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不錯。劉新建寧肯自己多背幾條罪,也要保住趙瑞龍,說明趙家在他心裡的分量比法律還重。"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田國富連這點都看不透,還當什麼紀委書記。"
"備車吧,今天早點回去。"寧方遠揉了揉太陽穴,"對了,明天上午的行程是什麼?"
"上午九點,聽取工信廳關於傳統產業技術改造的彙報;十一點,會見江東省來的考察團。"陳明偉迅速回答,"下午三點,漢東油氣集團新任董事長來向您述職。"
寧方遠點點頭:"把工信廳的彙報提前到八點半,留出時間我要仔細看材料。"
下班時分,省委大院裡的路燈次第亮起。寧方遠的專車緩緩駛出政府大樓,沿著林蔭道向家屬區行駛。轉過一個彎,他忽然看見前方有三個人影正在散步——沙瑞金走在中間,左右各有一位老人,正是退休的省檢察院前常務副檢察長陳岩石和他的妻子王馥真。
"停車。"寧方遠吩咐司機。
他整了整衣領下車,向前走去:"沙書記,這麼巧。"
沙瑞金轉過身,臉上立刻浮現出熱情的笑容:"方遠同誌,下班了?"
"是啊,今天事情少,早點回去陪陪家人。"寧方遠微笑著向陳岩石夫婦點頭致意,"陳老,王阿姨,身體還好吧?"
陳岩石穿著一件過時的中山裝,銀發梳得一絲不苟,雖然年過七旬卻腰板挺直:"寧省長啊,好得很!我們這些老骨頭,天天散步鍛煉,比你們這些忙工作的年輕人強多嘍!"
王馥真拉了拉丈夫的袖子,溫和地笑道:"寧省長彆聽他瞎說,你們為漢東發展日夜操勞,我們這些老同誌都看在眼裡。"
寧方遠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陳老為漢東檢察事業奉獻一生,才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不打擾你們散步了,我先走一步。"
重新上車後,寧方遠的表情立刻冷淡下來。陳岩石這種"退而不休"的老乾部,他向來敬而遠之。這位老檢察長表麵上正氣凜然,實際上處處以"反腐老英雄"自居,動不動就對現任領導指手畫腳。
"寧省長,直接回家嗎?"司機問道。
"嗯。"寧方遠應了一聲,目光卻透過後窗,看著遠處沙瑞金和陳岩石夫婦的身影漸漸變小。沙瑞金為何突然對陳岩石如此熱情?這裡麵必有文章。
與此同時,林蔭道上,沙瑞金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幾分。
"小金子,寧省長這個人怎麼樣?"陳岩石突然問道,眼中閃爍著探究的光芒。
沙瑞金輕描淡寫地回答:"方遠同誌工作能力很強,抓經濟很有一套。"
"我聽說他和祁同偉走得挺近的?"陳岩石不依不饒。
沙瑞金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掩飾過去:"陳叔叔,這話可不能亂說。方遠同誌是中央派來的乾部,一直很講政治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