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國富站在省紀委辦公室的辦公桌前,手中的加密電話剛剛接通與沙瑞金的通話。
"瑞金書記,我是國富。有個新發現需要當麵向您彙報,涉及到山水集團的一些線索..."田國富的語氣謹慎而嚴肅。
電話那頭的沙瑞金似乎正在批閱文件,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過後,他簡潔地回應:"現在過來吧。"
"好的,我這就過去。"田國富放下電話,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快步走向沙瑞金的辦公室。作為省紀委書記,他深知即將彙報的事情可能引發的政治地震。
"瑞金書記,有個新情況需要向您彙報。"田國富一進門就直入主題,"陳海在調查中發現,惠龍集團的很多違法行為都與山水集團密切相關。雖然山水集團已經被查過一輪,但他們很可能還有一本私賬沒有被發現。"
沙瑞金神色凝重地示意他繼續。
"如果真能找到這本私賬,"田國富壓低聲音,"恐怕會牽連出不少人。特彆是祁同偉和高育良同誌,他們以前和山水莊園的關係相當密切。但現在祁同偉已經是寧省長那邊的人,貿然調查的話..."
沙瑞金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辦公室內一時寂靜無聲。
"你的顧慮很有道理。"沙瑞金終於開口,"但現在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反腐沒有禁區,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寧省長那邊,我會親自溝通。"
田國富略顯擔憂:"但是祁同偉剛剛提拔為副省長,這個時候調查他,會不會影響政府班子的穩定?"
沙瑞金轉身,目光堅定:"正是因為剛剛提拔,才更要查清楚。如果確實有問題,那就是我們用人失察;如果沒問題,也能還他一個清白。這件事你儘管去查,寧省長那邊我來處理。"
"明白。"田國富鄭重地點頭,"我會組織精乾力量,秘密進行調查。有什麼進展隨時向您彙報。"
送走田國富後,沙瑞金沉思片刻,拿起紅色保密電話:"請寧省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一會兒,寧方遠匆匆趕來:"瑞金書記,您找我?"
"方遠啊,坐。"沙瑞金示意他坐下,"先說說房地產項目的後續處理情況吧。那些資金窟窿怎麼填補?"
寧方遠立即彙報:"已經對37家房企的128名高管采取限製出境措施。後續我們準備引入國有資本和優質民營企業進行重組,同時協調銀行提供過渡性貸款,確保在建項目不停工。總之要避免引發大規模的群眾性事件。"
沙瑞金滿意地點頭:"處理得很妥當。不過今天找你來,還有另一件事。"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國富同誌剛才彙報,在調查中發現山水集團可能還有一本私賬沒有被查獲。如果找到這本賬,可能會牽扯出一些人,其中包括祁同偉同誌。"
寧方遠聞言,神色平靜地沉吟片刻:"瑞金書記,我認為應該查,而且要一查到底。相信高育良副書記和祁副省長都是老同誌了,應該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沙瑞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恍然大悟。寧方遠特意提到"高育良副書記",卻隻稱"祁副省長",這其中的差彆意味深長。看來寧方遠已經做好了取舍的準備——高育良可以動,但祁同偉還要再看情況。
"方遠同誌的意思是..."沙瑞金試探著問。
寧方遠微微一笑:"反腐沒有禁區,這是中央的一貫要求。我們作為領導乾部,更應該以身作則,配合組織調查。我相信高副書記和祁副省長都明白這個道理。"
他話鋒一轉:"當然,調查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影響正常工作。特彆是公安係統現在任務很重,維穩壓力很大,需要保持隊伍穩定。"
沙瑞金完全明白了。寧方遠這是在劃界線——政法係統的高育良可以動,但公安係統的祁同偉還要慎重。畢竟祁同偉現在是他的人,而且公安係統確實需要穩定。
"好,我明白了。"沙瑞金會意地點頭,"調查會控製在合理範圍內,不會影響正常工作。特彆是公安係統這邊,會特彆注意方式方法。"
寧方遠起身告辭:"有瑞金書記把握大局,我就放心了。省政府這邊一定會積極配合紀委的工作。"
送走寧方遠後,沙瑞金獨自站在辦公室中央,心中感慨萬千。政治就是這麼微妙,一句話、一個稱呼,往往就包含著豐富的信息。寧方遠用這種方式,既表明了對反腐工作的支持,又保住了自己的得力乾將。
而更讓沙瑞金在意的是,寧方遠對高育良的態度。那句"相信高副書記已經做好準備了",幾乎等於默認了高育良有問題。這說明在高層博弈中,高育良已經被視為可以舍棄的棋子。
"育良同誌啊..."沙瑞金輕聲歎息,"看來你的政治生命真的要走到儘頭了。"
他走到全省地圖前,目光落在呂州的位置。那裡是山水莊園最初的所在地,也是高育良政治生涯的起點。如今,很可能成為他的終點。
寧方遠走出省委大樓,秋日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他的腦海中回蕩著剛才沙瑞金辦公室裡的對話,特彆是關於山水集團調查的那部分。
但更讓他深思的,是今天早上祁同偉向他彙報的那個消息——高育良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和吳老師離婚,並與高小鳳正式結婚。這個消息看似簡單,卻蘊含著深刻的政治智慧。
坐進車裡,寧方遠沒有立即讓司機開車。他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
"高育良啊高育良,你這是用自己的政治生命,保下了祁同偉的前途啊。"寧方遠喃喃自語。他明白,高育良已經意識到大勢已去,與其負隅頑抗,不如主動讓步,至少還能保住一些體麵和尊嚴。
更重要的是,高育良這樣做,實際上也是在向寧方遠示好——我保住了你的得力乾將,希望你能在可能的範圍內給予關照。這種政治上的默契,往往比直白的交易更加有效。
寧方遠輕輕歎了口氣。政治就是這麼殘酷,哪怕像高育良這樣的人物,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也不得不選擇這種近乎自我犧牲的方式退場。
"去省政府。"他對司機吩咐道。車緩緩啟動,寧方遠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高育良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也要做出相應的回應——在可能的範圍內,給這位老同誌一個相對體麵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