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您已經有計劃了，勒席爾大人。”
勒席爾微微點頭，“以佐格拉斯的戰鬥風格，我們恐怕不太好直接插手幫他，但我們有辦法削弱暴食的力量——同時增強我們的。”
“彆忘了我們此行最重要的東西——第五顆龍皇寶石，‘深淵之口’。”
渦流一愣，水元素之軀在潮濕的空氣中微微晃動：“據我所知，暴食的能力和深淵之口高度重合，都是吞噬和吸收其他生物的魔力。即使我們設法搶到了那顆寶石，短時間內恐怕幫助也不大。”
勒席爾目光銳利，手指在法杖上輕敲，“你們有沒有想過，暴食雖然本身就擁有吸收和同化的能力，但他現在的做法——通過血靈芝網絡吞噬其他惡魔領主的力量——其實是違背深淵意誌的。”
埃爾德皺眉，“深淵意誌不是隻會鼓勵混亂和殺戮嗎？為什麼會在意這個？”
“正因為如此。”勒席爾冷靜地解釋，“深淵意誌存在的意義，是讓深淵永遠處於混亂和分裂之中。如果所有惡魔都被同一個家夥吸收、同化，深淵就會變成一潭死水。這種‘一統’本身就是最大的禁忌。”
“可暴食現在明明做到了。”
“沒錯。”勒席爾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能做到，是因為他手裡有能繞過深淵意誌的東西——龍皇的寶石。‘深淵之口’本就是龍皇的遺物，能在深淵意誌的盲區內運作，這才讓暴食得以明目張膽地擴張。”
埃爾德忍不住插嘴：“可這種寶物，暴食不應該隨身攜帶嗎？要是被人偷走……”
“你覺得暴食會隨身帶著一顆能讓他被深淵意誌反噬的寶石？”勒席爾搖頭，語氣篤定，“從之前的情況來看，暴食通過血靈芝網絡吸收其他領主的力量。也就是說，他把暴食的能力連接在了某株巨大的植物核心中，而不是隨身攜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洞室四周那些粗壯的血肉枝條：“當然，寶石也不可能離他太遠。我的推測是，‘深淵之口’就藏在這座建築的某個核心節點上——很可能就是血靈芝網絡的源頭。”
勒席爾的話音剛落，地麵便傳來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那不是尋常的晃動，而是整座血肉迷宮的心臟被重錘擊中，地板下的血肉像波浪一樣起伏，牆壁上的肉芽和血管也隨之劇烈蠕動。空氣中腥甜的氣息驟然變得刺鼻，仿佛有無數胃酸在暗處翻湧。
勒席爾下意識地扶住牆壁，掌下的血肉在不安地收縮。他的目光警覺地掃過四周，低聲道：“佐格拉斯和格勞澤布已經打起來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汙染者們之前勘察時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空穴，如果我們尋找的是植物的根莖，那裡應該是最有可能。”
“還是我來開路吧，這次我不會放鬆警惕了。”
白影和埃爾德雙雙起身，勒席爾深吸一口氣，拿起法杖和匕首向著來時的方向望去。看守者和汙染者都已經遠離，一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從藏身之處魚貫而出。
他們沿著最粗的血肉枝條前行，每一步都踩在蠕動的肉質地板上，腳下時不時傳來黏膩的咕噥。迷宮深處的震動愈發頻繁，時而有整段甬道像腸道一樣收縮，逼得眾人不得不加快腳步。
剛轉過一個彎道，前方的血肉牆壁突然鼓脹，像極了一隻巨大的胃囊在收縮。牆體裂開一道縫隙，從中湧出一團蠕動的血肉混合體。它由數隻不同惡魔的殘肢拚接而成，表麵覆蓋著半透明的胃膜，內部隱約可見正在消化的骨骼和器官。每當它蠕動，體表便滲出腐蝕性的消化液，滴落在地麵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混合體的中央是一張巨大的血盆大口，口中不斷咀嚼著尚未完全消化的惡魔頭顱，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它的四肢時而分裂、時而融合，仿佛隨時準備將一切吞入腹中。
“暴食的‘消化守衛’……”
白影冷靜地揮手，幾隻汙染者從陰影中浮現。它們的身形比以往更加扭曲，頭頂的“血帽”下紅光閃動，身上長出類似胃囊的半透明囊袋，仿佛也受到了環境的影響。
消化守衛發出一聲低吼，四肢猛然伸長，朝眾人撲來。汙染者們率先迎上，噴吐出黑綠色的腐蝕霧氣。霧氣與消化守衛的消化液在空中交彙，發出刺耳的嘶嘶聲。守衛的胃囊表麵被腐蝕出幾個窟窿，裡麵的骨骼和器官掉落一地，但它卻毫不在意，反而張開大口，猛地吞下一隻汙染者。
白影眉頭一皺，手指一彈，被吞噬的汙染者體內驟然爆發出一團紫黑色孢霧。消化守衛的腹部鼓脹，隨即炸裂出一片孢雲，腐蝕性霧氣將其內部結構徹底摧毀。剩餘的汙染者趁機撲上，將守衛撕成碎片。
“繼續。”
勒席爾低聲道，法杖頂端的寶石微微顫動，雖然不能使用魔法，但龍皇寶石之間天然的吸引力代表他們前進的方向是正確的。
下麵是一段螺旋狀的甬道，牆壁上的血管如同巨蛇般盤繞，能量流動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一陣劇烈的震動襲來，天花板驟然裂開，數十根血肉觸手從上方垂下，像捕食的章魚般瘋狂揮舞。觸手末端長著一張張小型的血口，滴落著粘稠的消化液。
白影指揮汙染者分散吸引注意力，自己則悄然潛行至一根觸手下方，匕首一揮，割斷了其神經束。觸手頓時抽搐著縮回天花板，其他幾根也被汙染者的腐蝕霧逼退。
“越往深處走這種東西會越多，我們——”
正說話間，又是一陣劇烈晃動。地下深處傳來如雷的轟鳴，一條主血管被震斷，黏液混合腥臭的霧氣高高噴起。他們被迫側身而行，沿著半截通道疾奔。
“那家夥打架動靜能不能小一點？？”
前方的甬道肉眼可見地變窄，牆壁上的肉芽瘋狂生長，試圖將通道徹底封死。勒席爾終是顧不得使用魔法的危險，揮動法杖，釋放出一道金色的湮滅光束，將肉芽燒出一條通路。眾人剛剛通過，身後便傳來一陣劇烈的收縮聲，通道徹底閉合。
終於，他們來到一處巨大的洞廳。這裡的空間比外麵看起來更加寬闊，四周的血肉枝條在空中交錯盤旋，最終彙聚到洞廳中央的一根巨大的血肉主乾上。主乾表麵布滿了蠕動的肉芽和閃爍著微光的血管，仿佛整個迷宮都在為這根主乾輸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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