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進不了莊園，停在大門口，聶淩希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在後麵停下，車牌號四個一，臨城就一輛。
車內後排，聶錦珩單手支著頭靠在車窗上，碎發搭在他額前，睫羽根根分明，白色藍牙耳機戴在右耳隔絕一部分聲音，灰色羽絨服有些濕，目光落在外麵，似無聊發呆，未成年的他容顏稍顯稚嫩，身上卻有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成熟感，見車子遲遲不走，微微側頭看去，無邊眼鏡下，明亮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疑惑。
宋明坐在前排，注意到他的動作，麵露些許尷尬：“少爺，是大小姐。”
“宋叔，你剛才不是說我姐在……”聶錦珩話語一頓，反應過來他喊得誰，眸中一閃而過的不悅，嗓音稍沉：“爸爸不讓我回來，是怕她有危機感，還是怕我跟她爭什麼？”
這話宋明不知道怎麼接，聶錦珩是忽然回來的，聶閆鬆都不知道，他到機場接到人時，自己都還是懵的，而聶錦珩開口就問聶萱依是不是受欺負了，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聶家誰都知道聶錦珩最看不得聶萱依受欺負，就算溫緲對聶萱依語氣重兩分他都會不樂意懟回去。
聶閆鬆不讓他回來一個是怕聶錦珩控製不住自己，畢竟還沒有成年，二個就是怕影響他學業。
聶錦珩見他不說話，輕哼一聲：“是我的搶不走，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她這個廢物的。”
宋明唇瓣抿成直線，猶豫幾秒開口：“少爺，大小姐最近挺受老太太喜歡的，您這次突然回來先生和老太太還不知道，所以……”
“所以什麼？我的家，我還不能回來了？”聶錦珩不以為意地看了眼往莊園內走的聶淩希：“彆以為我在國外就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因為汪家、田家對她另眼相看我不管，但她不該仗著裴家人欺負我姐。”
宋明心頭大驚：“少爺這您是怎麼知道的？二小姐跟您說的？”
聶萱依被打的事情可沒有傳到網上。
聶錦珩眸中浮起怒火：“看來是真的。”
宋明身體微僵，他在炸自己，可炸得這麼準嗎，聶錦珩出國幾年真是跟從前不一樣了。
車子繼續前行，進入莊園大門。
聶淩希走在前麵，掃過的地麵濕漉漉的，她的背影略顯單薄，聽到後麵越來越近的車子，轉頭刹那與車內聶錦珩視線相撞，那恨死自己的樣子看起來莫名好笑。
她腳步放慢，雙手插進口袋裡，微抬下顎，似在挑釁。
聶錦珩從後視鏡中看到，眉心皺成川字，心中升起無名火：“她在挑釁我。”
宋明不明所以：“少爺您說誰？大小姐嗎？”
聶錦珩不語。
“少爺，大小姐在山裡長大，回來這麼久一直挺乖巧的，看起來沒什麼心機，您……”宋明欲言又止，輕咳一聲：“先生的意思是彆鬨太大。”
聶錦珩依舊不說話，剛後視鏡裡的聶淩希，那眼神可不像沒心機。
半晌，聶淩希走進屋內，脫下沾了雪的衣服遞給迎接自己的林晴，狀似隨口道：“今天家裡有客人嗎？我剛看到一輛陌生的車子。”
林晴搖搖頭：“不是，是三少爺回來了，大小姐，您還沒見過三少爺，等下吃午飯的時候應該會見到，先生等下也回來。”
聶淩希點點頭：“那我先去看看奶奶。”
“大小姐，要不先不去吧。”林晴麵露難色，左右看了兩眼，朝聶淩希靠近一步，低聲解釋：“三少爺知道二小姐被打還要抄家規，氣勢洶洶去找的老太太，聽說在吵，您現在過去怕引火燒身，等先生回來吧。”
聶淩希故作吃驚，單手掩嘴，桃花眸中映出幾分擔憂：“錦珩弟弟有氣也不該對奶奶發啊，奶奶身體本就才好轉一點，不行，我要去看看，如果錦珩弟弟生氣，我好好道歉，他會聽的吧。”
說完不等林晴說什麼，聶淩希大步往偏院走，步伐急切。
林晴眼睛瞪大，心下慌了瞬：“大小姐，您……”她阻止的話卡在喉嚨裡，手足無措地抱著衣服去追。
她像極了怕親人受傷的晚輩，一些傭人看到她這樣，手裡的動作都不由停了，小聲低語。
“大小姐可比二小姐孝順多了，聽說要不是胡醫生阻止，她還要給老太太親自熬藥，先生都沒怎麼做過。”
“聽說從前的夫人就很善良，她的孩子自然不會差。”
“老太太最近麵色都紅潤不少，大小姐經常去陪她，一去就是一天，親自喂飯倒水，一點架子沒有。”
“可不，我之前不小心撞到大小姐，她都先問我有沒有事，換二小姐可就不這樣了。”
“要我說大小姐就是傻，但隻能說傻人或許有傻福吧，不然誰會對當年把自己拋……”
擦灰的女傭話沒說完，被身側人撞了下，回頭看到宋明，嚇得臉色一白。
“說什麼呢？”宋明麵色嚴肅，嗓音沉重，警告道：“想繼續乾就把嘴閉緊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之前沒培訓過嗎？背後非議主子，是嫌命長嗎？”
幾人同時低下頭，一言不敢發。
宋明：“好好乾活，少說話多做事。”
幾人連連點頭，手腳麻利地悶頭乾活。
宋明轉回身看了眼通往偏院的長廊，這時門外再次響起汽車鳴笛的聲音，隱約有什麼要發生。
這邊，聶淩希看到不遠處聶老太太的房間，腳步慢了下來，越往前走，聶錦珩不滿的質問聲就越大。
“奶奶，您從前不是這樣的，她才回來幾天，我就從你嘴裡聽到三次說她的好話了，你從前隻對姐姐這樣，這次姐姐就算有錯，難道就一定要打嗎？做做樣子不行？家法男人都不一定能扛住，更何況我姐。”
聶老太太靠在床頭，連連歎氣：“乖孫孫，你們都是聶家的孩子，我對你們是一樣的。”
“一樣？奶奶，您當年讓人把她騙出聶家大門，想讓她自生自滅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難道您也想過這樣對我跟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