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聲音艱澀道:“我軍儘沒,列人又臨近廣宗,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征調民眾,布置城防,向雒陽求援。”
縣令緩過來,連連點頭:“是該如此,是該如此,一切全憑盧公做主。”
言語中不乏推卸責任之意,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你盧植丟了朝廷好不容易才組織起來的兩萬精銳,現在他一個小小縣令靠什麼守城?
他縣城裡的人加起來都未必有黃巾軍人數多呢!
盧植無奈,隻好肩負起守城的責任來,在新一批漢軍來援之前,他不打算再繼續撤退。
再撤,就得撤到鄴城,撤出冀州,撤到雒陽嘍!
當眾人氣氛壓抑的入城時,縣令一拍腦袋,想起來什麼,小心翼翼道:“盧公,朝廷派了天使來。”
天使,就是皇帝的使者。
盧植腳步一頓,“天使現下就在列人嗎?”
“昨日剛到。”縣令遲疑道,“這天使名為左豐,是一小黃門,聽說與中常侍張讓關係親近,向來跋扈,一路行來索賄各城,敢有不奉金帛與他者,皆被其唾罵威脅甚至鞭打,眾人都怒不敢言。”
盧植臉色變幻不定。
本就丟了大軍,天子還派了“督軍”前來,這“督軍”還是個跋扈非常的宦官,各種debuff疊在一起,讓他分外頭疼。
“先進城吧。”盧植無奈道。
不管這左豐是否囂張,終歸都是要麵對的。
而且天使來了列人也有好處,那就是其能迅速將漢軍大敗的消息傳回雒陽,向皇帝劉宏求援。
一行人垂頭喪氣地入了城,盧植連臉都沒洗,徑直去見小黃門左豐。
當他看到左豐時,左豐正坐在一張席上,麵前的幾案上擺滿了蜂蜜水、酒水、瓜果,堂下是十餘美人羅裙飄飛、含羞帶怯地跳著舞。
絲竹盈耳,酒酣耳熱。
盧植目不斜視,走進屋子,一揮手,“都退下。”
樂聲停下,美人們驚疑不定,左豐用帶著醉意的眼神看向盧植,眨了眨眼,不確定道:“盧中郎將?”
盧植道:“是我。”
左豐上下打量著盧植,見他眉宇間滿是憂愁,心裡一驚,衝樂師、美人們道:“你們都出去!”
樂師美人低著頭小步退下,左豐起身走到盧植麵前,驚疑道:“盧公此時不應該帶著大軍圍困廣宗嗎,怎麼會來列人?”
盧植一時沉默,不知該怎麼說。
看到盧植這副模樣,左豐一身的醉意都驚散了,他追問道:“難道我軍、我軍敗了?!”
“敗了。”盧植悶聲道。
左豐眼前一黑,“盧公不是接連向雒陽發去捷報,說已將賊首張角困在廣宗嗎?如何一月不到,局勢就變了?”
盧植扯了扯嘴角,“我是將廣宗重重圍困了,張角賊子見大勢將去,出城與我軍陣戰作生死一搏,我軍精銳,不過半個時辰連挫敵鋒,眼看著大勝就在眼前……”
他長長歎息一聲:“黃天降世了!”
左豐茫然,“什麼叫黃天降世了?這不是蛾賊造反的口號嗎?”
盧植一字一句道:“黃天,黃天神!中黃太一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