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慘烈的大戰過後,廣宗城反而變得忙碌起來,醫匠在傷兵營奔走治病,輔兵擴建俘虜營、清理戰場上的屍體,婦人忙著清洗盔甲衣物,何儀、黃邵、田豐等人則儘可能勸降被擒獲的漢軍諸將。
皇甫嵩、盧植、宗員、傅燮、郭典、李傕、郭汜……
儘管黃巾軍本身就有不少不錯的將領,但都是野路子出身,如果能夠勸得漢軍諸將投降,對打擊漢庭士氣、提高黃巾軍戰力是有不小助益的。
廣宗縣獄中。
皇甫嵩背靠黑黝黝的牆壁,兩眼無神,盧植也在發呆,腦海裡浮現出城樓上那名青年的身影。
這時候的他,已經從獄吏的口中知道青年就是“中黃太一神”。
那名獄吏告訴他:“聖尊降世為嬰孩相,行走五步為五歲童子相,每過一日,便長一歲,直到化作青年相才不複繼續生長,容顏永駐。”
盧植發出荒謬的笑來:“這世間,怎麼會有仙神鬼怪……”
千載以來,青史之中,從未明確言說世上有仙人,昔年孔夫子也說“敬鬼神而遠之”,怎麼到了他這會兒,神仙竟然下凡了!
太荒謬了!
太荒謬了!
盧植低低慘笑,將皇甫嵩驚醒,後者看向盧植,聲音艱澀道:“悔未聽盧公之言!”
在列人時,盧植一直說不弄清楚黃天神到底是什麼東西,就絕不能接戰,皇甫嵩對此充耳不聞、不屑一顧,最終迎來慘敗。
盧植沉默片刻,搖頭:“黃天神乃是真正的仙神,無論我們怎麼做,最終都會敗。”
皇甫嵩歎氣。
是啊,麵對一尊在世仙人,他們區區凡人能做什麼呢?
仙人隻要揮一揮手,撒豆成兵,漢軍的軍陣就會崩潰,無論什麼樣的戰略、戰術在仙人偉力下都毫無用處。
二人歎氣間,一名身形挺拔的青年在獄吏的指引下走了過來。
“皇甫公,盧公。”青年讓獄吏將牢門打開,走進去見禮道。
皇甫嵩和盧植抬頭打量著青年,一言不發。
青年笑了笑,說出自己的身份,“在下出身巨鹿田氏,田豐,字元皓,現居巨鹿郡主簿一職。”
盧植驚訝:“巨鹿田氏田元皓?我聽過你的名字,自雒陽出兵前,鄧太尉曾向陛下進言,征辟天下英才入雒,其中就提到冀州巨鹿有一良才為田元皓,莫非就是你?”
田豐點點頭,又有點驚訝,“鄧伯能鄧太尉欲征辟我?”
“正是。”盧植微微點頭,忽然覺得有些荒誕。
漢庭太尉要征辟的人才卻在為黃巾軍效力,頗為滑稽。
田豐亦是搖頭失笑,如果是以前,他還會非常珍惜被太尉征辟入府的機會,但現在,他卻不甚在意。
在他看來,偌大漢庭都支撐不了多久,馬上就要亡了,縱是成了太尉又有何用?
為漢庭陪葬嗎?
他可沒這樣的打算。
如今的他作為第一個投靠黃巾軍的世家子弟,深受大賢良師信任,未來前途光亮,若再立下大功,入得黃天聖尊之眼,得傳仙法,更是有機會長生久視,世間榮華富貴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