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就是沈稚京。
空氣靜謐到落針可聞。時間輕輕凝固。
沈稚京抿了下唇,邁步準備離開。
“坐下。”
封彧拽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一點力,乾淨修長的指骨冷感消沉。
外麵是一眾賓客,沈稚京不敢把動靜鬨得太大。胸口起伏了下,抬眸看向他。
“九叔,你一向講禮數,今天是怎麼了?”
封彧垂眸,那雙幽沉的眼睛竟然浮出一抹溫色。
“把鞋換了。”
沈稚京一愣。
“坐下。”
封彧再次開口,已然帶了股不容反抗的壓迫。
沈稚京羽睫眨了眨,這才發現他手中拎著一個高奢鞋袋。
大殮的時候,喪儀繁瑣,她特意換了一雙平底鞋。
饒是這樣,還是崴了腳。
封彧蹲下身去,把袋子裡的半拖拿了出來。
黑色的緞布鞋麵,鑲嵌了一圈白色的羊毛邊,鞋底軟乎乎的。
沈稚京緩緩坐下,脊背微僵,“九叔,我這個鞋子挺舒服的,不用換。”
“舒服還會崴腳?”封彧冷冷勾唇。
“還不是因為你……”沈稚京臉色一片漲紅,一雙鹿眼瞬間染了幾分慍色。
封彧仔細看了看她受傷的腳踝,“醫生怎麼說?”
“肌肉拉傷。休息幾天就好。”沈稚京語氣微微有些不悅。
封彧輕輕捏住她纖細的腳腕,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已脫掉之前的鞋子,套上了半拖。
他指腹的薄繭碰觸到她的肌膚,寒涼,卻格外燙人。
沈稚京心尖一縮,急忙俯身去換另一隻腳的鞋子。
封彧正好抬頭。
兩人額頭毫無征兆地“碰”了一下。
肅穆的空氣中似有火光劃過,呼吸都變得有些微妙。
沈稚京愣了幾秒,身體猛地往後,坐直。手指攥緊,又鬆開。
封彧喉結輕輕滾了一下,給她換好鞋子,冷聲叮囑。
“彆亂跑。”
“嗯。”沈稚京抿了一下唇角。
封彧起身離開。
沈稚京回到靈堂,沈卿塵給她安排了一個抄佛經的活兒。
很明顯,三哥這是在照顧她。
她崴了腳,不方便長時間站立行禮。
抄佛經的地方就在靈堂旁邊。
紫檀雕花門隔斷。
沈稚京找到僧人拿了往生經文,便開始謄抄。
她自幼跟著父親學習書畫,最善簪花小楷。
這活兒,倒也適合。
沈稚京調整了一下情緒,握住毛筆。寫上大伯父名諱的時候,眼眶倏然一澀,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大伯父待她,與親生女兒無異。
那日,接到三哥的報喪電話,她哭成了淚人。
是安安,立馬給她買好了回來的機票。
四歲的他,遇事冷靜,行動果斷,而且還有著遠超同齡人的高智商。
他,像極了封彧。
沈稚京匆匆彆過頭去,吸了吸鼻子。待酸澀褪去,才繼續謄寫。
咯吱——
隔斷門拉開,有下人進來。
“五小姐,九爺讓我給你的。”
沈稚京停筆,瞟了一眼,“什麼?”
下人把保溫杯放在案頭,“陳皮梨湯。”
“他怎麼知道我愛喝這個?”沈稚京怔了怔,輕聲道,“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