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回到家,剛進門便暈倒在餐桌旁,待她醒來,身體仍是不能動彈。
屋子裡黑漆漆一片,她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
僅存的清醒讓她開始思索著自己該怎麼辦,想來想去,也不知該找誰來救自己,120也不是不可以,可她更怕萬一自己真的就在醫院裡閉上了眼,會成為月月一輩子的陰影。
而在海口,他隻有林苡仁這麼一個可以聯係的人,她讀研的時間裡,從未與誰交過朋友,電話微信更是一個都未存過。
以安在心裡掙紮了許久,自己幾個小時前,才要與他林苡仁劃清界限,這時候又找人來救自己,真的就合適嗎??
可她此時完全動彈不得,若一直這樣趴在地上,怕是再有一天,也起不來。
她顫抖著手從衣服裡摸索出手機,給林苡仁發了個微信,然後就像她無數次等待死亡時一樣,心裡靜靜數著時間流逝。
林苡仁很快就到了,隻敲了三下門,沒幾秒鐘,她便聽見密碼鎖按鍵傳來的聲音。
門被推開,樓道的燈光將林苡仁投射進了屋子裡,他的影子將地上的以安包裹起來,就在那一瞬,她的心又熱了起來,他如天神降臨般出現在眼前。
以安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林苡仁慌張的進了門,一掌拍在牆壁的開關上,房間瞬間亮個起來,他跪在以安身旁,輕輕給她轉了身體使她平躺好。
“你等幾分鐘,救護車一會就到,我們去醫院。”
以安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林苡仁,嘴裡仍強著反複強調,“不去醫院,不去醫院,不去......”
她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可林苡仁就是聽的清楚。
他很無奈,這個女人,似乎總同其他人不一樣,這樣的情況不去醫院真的可行?他努力思考著該怎麼辦。
最終,心裡與自己爭執的小人占了上風,他起身關了門,又蹲在她身前,輕手輕腳的將她抱起。
他看著客廳的沙發,徑直走了過去,將以安輕輕放進沙發裡蓋上毯子。
她就在那一瞬,便又沉入了夢裡......
不知過了多久,以安醒了過來,天還未亮,房間裡的燈開著。
林苡仁坐在她身旁,直直盯著自己,她的手被他攥著,似是出了汗,有些黏膩。
一個晚上,林苡仁幾乎是在擔驚受怕的情緒中度過,他看著以安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怕這就是最後一麵,她的信息很簡單,“我暈倒了,起不來,在家。”
他本就在附近辦事,幾分鐘就到了,可開門看到那樣的情景,心裡還是難過,想起她中午就沒什麼血色的臉,後悔極了,他竟有些怕是因為自己的魯莽傷了她。
“你想吃點什麼?”
林苡仁似乎總執著於要喂胖她的執念,每次見麵,便是問吃什麼。
以安搖搖頭,甚至說不出話,她現在有些後悔自己找了林苡仁來,頂不住身體的不適,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林苡仁還在,還是那個姿勢。
林苡仁看著似乎狀態稍微好些的以安,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下,他扯了扯嘴角,有些乾的嘴唇扯的生疼,“彆動,正輸著吊瓶。”
以安這才發現,被他捂住的手上戳著輸液器。
“你不想去醫院,我叫家庭醫生來了一趟,隻是點營養液而已,隻是......你究竟是病了幾天了?能告訴我嗎?”
“三...三四天吧。”以安臉上無光,眼裡無神,木訥的回答著。
她不知自己為何結巴,且有些沒來由的怕林苡仁。
林苡仁的心似被什麼揪著般,欲脫口而出的話生生被咽了下去,他不舍得去責怪她,隻是恨不能自己可以整日陪著她養好了這身體。
“你回去吧,工作很忙,謝謝你救我......”
以安說這話時,眼睛是閉著的,營養液讓她感覺身體舒服了些,可他就這麼守在自己身旁,依然讓她覺得是自己在耗費他寶貴的時間。
破天荒的,林苡仁未說什麼,將她的手輕輕放在被子裡,他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看著以安,他是不放心的,可是,她病著,也不想再徒增什麼煩惱給她。
“你真就一個朋友都沒有嗎?有的話就叫來一個,陪著你,好歹液體輸完了能給你拔了。”
以安輕輕搖頭,“我自己拔,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她這幾年封閉自己的生活,未有一人與她能親近,哪怕是書店裡日日見的小雨,也並未留什麼聯係方式。
林苡仁的話,讓她心底更是悲涼幾分。
窗外的陽光很好,透過紗簾,屋子裡有了入冬以來少有的溫暖。
林苡仁未再說什麼,轉身就出了以安家,她那不接氣的話,生生捶著他的心口,怕是多說一個字都會斷氣般。
他還有些生氣,好歹自己算是救她與危難中,怎的就一句好話都沒?
林苡仁憤憤離開,坐在車裡時依然是未能控製好自的情緒,可腦海裡又出現以安那沒什麼血色的臉時,又將那可惡的情緒全部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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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排了於助理從公司找了個小女孩,日日一天幾頓的去給她送餐,帶醫生去給她掛水。
冬天的海南天氣多變。
天氣預報這幾天又有台風登陸。
連著多日,林苡仁也再未去書店,他知道以安病著也是不會再去的。
他下了班便去了她的小區,未上樓,一層層數著她住的樓層,看著她的窗,很久.......
不知過了多少天,許彥俊在一日午後發了以安的照片給他。照片上的人,有了些許氣色。他看著手機上的人兒,不覺臉上也掛了笑。
她不希望被打擾,林苡仁就加班加點的忙工作。
但是人的思念就是如此,你越試圖去改變想念的習慣,就越是忍不住想起。
接連多日,那思念如蟲蠱被種進了身體一般,日益加深。
思前想後,他也終於明白,這半年來的默默關注,日積月累的喜歡,看她、想她已經成為了習慣、成為了他的生活,再也無法擺脫。
連續幾天的陰雨連綿,天氣陰沉的讓人心情好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