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苡仁心知以安是個有一點點的甜便滿足的人,她未曾與他說謝,但滿眼都是感謝的神情。
二人散步回了彆院,一路上滿院子的管家、女侍非常忙碌,日常不太看的到的安保在各處彆院門口戒備著。
“結婚都要這麼大的陣仗嗎?”以安雖是結過婚,但是她那時婚禮辦得簡單,父親是個執拗的人,以女方提前待過客為由下宣布他的規矩,男方家辦席時不允許娘家人去送嫁。
她也向來不是個願意湊熱鬨的人,很少去參加彆人的婚禮,單位同事結婚也都是托人帶禮。
以安的手有些涼,林苡仁加快了腳步,廣東的冬日,夜溫對以安這樣的身體並不友好。
回了院子,林苡仁將以安直直拉進浴室,利索的給她脫了裙子塞進浴缸。
以安將手裡的沐浴鹽放在水龍頭下,不一會就衝了個無影無蹤。
林苡仁以前從未想過去深究以安的過去,隻是因為兩人的婚禮,他也起了世俗的心思,隻是此刻,看以安玩的高興,也不想再影響她的心情。
滿浴缸的泡泡隨著水位上升,將以安包裹進去。
“你剛才是跟誰生氣了?都不回答我話!”以安還記著剛才回來路上自己問林苡仁的事,全然沒發現他心事重重。
林苡仁搬了個小凳坐在浴缸旁,擠了些沐浴油在手上,捏著以安的胳膊慢慢揉著,“除了大哥的婚禮,咱們這個算是我長這麼大見過的最大的一次了,爺爺很重視我們的婚禮,時間倉促,如果準備的時間長些,你會看到更多人,排場或許會更大些。”
以安點點頭,又重複著方才的問題,“你是與誰置氣了?心情不好?”
林苡仁長歎一口氣,想必是逃不過以安這追根究底的問,他語氣故作輕鬆,“這大好的日子,我跟誰生氣去?就是在想,這都要將你娶進門了,彩禮還不知往哪送呢,你個小傻瓜,我生什麼氣,有什麼氣好生,就是天涼了,怕你凍出個好歹,再給我來個發燒感冒的。”
浴室裡逐漸升起些霧氣,以安聽著林苡仁的話,有些呆愣,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對於她的家庭,她沒有一點勇氣與林苡仁提及,她的卑微、懦弱此時都又湧上心頭,不知不覺間,耳鳴便又出現。
以安一直從骨子裡認為,她是配不上林苡仁的,他就像是太陽,而她,相比之下,就像是陰溝裡的小草,沒什麼資格去與人比較。
林苡仁一直與她說著什麼,隻是以安一句都聽不見。
沒幾句,他便發現了以安的異常,快快給她衝了身上的泡沫抱回床上。
他將以安抱在懷裡,拉了被子將她裹好,林苡仁有些懊惱自己的莽撞,前些日子以安病時醫生才與他說過,她心裡鬱結的那些事是常年累月積壓而成。家人大概便是那最大的苦吧。
林苡仁耐心的與以安絮叨著心裡的話,對她,他向來小心翼翼,見她這段時間狀態漸好,他便有些口無遮攔。
“你...可以當我沒有家人嗎?”她自顧自的說著,眼神空洞,她不知那一腔的憾事與誰講,一張無形的網將以安裹的很緊,她有些透不過氣,父親那些咒罵的話語,猶在耳邊。黑暗將她籠罩,連呼吸都是痛的。
林苡仁就像是照進她生命中的一束光,使得陰溝裡的小草透過縫隙終於艱難探入了那明亮的世界,可她的根扔在那陰鬱不見底的世界,她活的小心翼翼,怕一不留神便又被什麼將她拽回去。
“隻要是你說的,怎樣都好!怎樣都好....不要怕!我在!!我在......”
林苡仁的聲音像是首動聽的歌謠,耳邊回蕩的話語,像是咒語般,讓以安沉進了夢裡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苡仁看著以安,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心才安穩下來。
二日晨間,以安迷糊翻身間腦袋撞上了林苡仁的下巴,還好以安是個日常就不怎麼有大動作的人,隻是輕輕碰了一下。
林苡仁將以安摟在懷裡,一手扶著她的頭發,“你這是自己又睡習慣了嗎?這才幾天就忘記你老公了?”
以安咯咯笑著,“這麼著急嗎?可是我們現在還領不了結婚證。”
“你心裡認我是你老公就夠了!”
自林老太爺定了二人的婚事,林苡仁便在著手更改國籍的事情,他出生在美國,便入了籍,一直也未在意過這個問題,可自從婚事被提上日程,他便著急了起來。
林苡仁對於以安願意給他身份這件事,似乎是異常執著,總是認為名分這個東西,自然還是將它牢牢握在手裡,打上鋼印,才算是正經。
以安在被窩裡賴了半日,近中午了二人才下了樓,以安這才發現,影壁上方多了一個陽光房,白色的立柱旁垂著紗簾,大魚那一麵的牆下多了一個書台。旁邊又加了一張餐桌,女侍正在布餐。
“林苡仁這是什麼時候蓋的?”昨日回院子時天已黑了,她被林苡仁拖著走的急,未發現院子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