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端起茶杯啜了啜,笑而不語。
“我這丫頭,沒彆的好,樣貌比不得阿枝好,脾性又隨了她爹,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不過好在做事算伶俐,
這不,方才還跟阿枝說好了,讓連翹在王府裡住一陣,幫襯幫襯她,孩子們也喜歡連翹,正好幫阿枝減輕些負擔。”
茶杯被人擱下的響聲讓幾人都愣住。
邵氏笑容很淡,“說來是真不巧,昨日我去鎮國寺燒香,給阿枝和鄷徹求了一簽,住持為我解簽,
說是近來王府有一劫難,他們夫婦倆最好是閉門不出,府內也不要進生人,我今日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古氏一愣,怎麼都沒想到邵氏會說這樣的話,“可…翹兒不算是外人……”
“總歸是外姓,這種事,還是要警惕些。”
邵氏笑了笑:“再說了,都是一家人,日後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你是鄷徹長輩,也就是阿枝的長輩,想來也是希望他們小兩口日子過得好的。”
“這是自然……”
古氏深吸一口氣,就算是再不甘心,此刻也不好再作聲。
不等用晚飯,古氏就領著連翹氣衝衝回府,高枝挽留,母女倆推辭說老夫人讓人送信,差她們回去用晚飯。
馬車內,古氏罵罵咧咧一路。
“你個木頭腦袋,就不知道往鄷徹身邊湊近些?”
見女兒不敢吱聲,古氏是越發惱火,“你娘老子可都是為你籌謀,眼下兩人剛成婚,感情還不算太深,
等到高枝真的生了孩子,你且看她如何穩坐這個王妃之位吧。”
連翹自幼便愛慕鄷徹,古氏既恨連家和古家地位不夠,幫不上連翹,又恨連翹自己不爭不搶,將鄷徹拱手讓人。
“方才高家姑娘不是說了暫且沒打算生孩子嗎?”連翹弱聲回應。
“那你知道她是撒謊還是真話?”
古氏眯起眼,“再說了,這生不生是一時的心意,興許她明日就反悔了。”
到了連家,古氏甩開連翹先入了府。
瞧著母親憤懣的模樣,連翹也毫無辦法,不等她跟著入府,就先被一藍裙侍女攔下了。
“連翹姑娘,我們家姑娘想請您喝一盞茶。”
“你家姑娘是誰?”
連翹對於陌生的臉很是提防。
“是我。”
另一輛掛著金絲鑲翡翠香囊的精致馬車徐徐停下,車窗後露出一張清麗臉龐。
連翹上回在沈家見這過人。
薑家姑娘,未來的太子良娣。
王府主院內,邵氏陪著高枝在屋裡說話。
“娘今日好威風。”
高枝躺在邵氏腿上,任由婦人給她擦浣洗過的濕發。
“你大小是個王妃了,高枝,這點伎倆還需要娘教你?”
邵氏盯著燭火下女兒柔美的臉,便覺憂愁,“那連家小丫頭是個沒主心骨的。”
“娘都說她沒主心骨了,那還需要擔心什麼?”
高枝百無聊賴說。
“壞就壞在她娘心眼兒多,是個不好相與的,今日我過來就聽見她要將連翹安置在這兒,她什麼心思,你應該猜得到吧?”
邵氏想起今日聽到這話就氣,“沒主心骨的聽從壞心眼的,不知道要乾出多少壞事。”
“可娘今日都將她們趕走了。”
高枝也清楚那母女倆的心思,隻是不願讓邵氏擔憂。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邵氏將帕子擱置在一旁,“高枝,我聽嬤嬤說,如今鄷徹搬回了你屋子。”
“您的人消息是靈通得很。”
高枝抬眉。
“自然靈通,你在沈家那事兒我都聽說了,不然今日怎麼會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被人欺負得缺胳膊少腿。”
邵氏戳了下人的腦門。
高枝坐起來就對著空氣揮拳,齜牙咧嘴道:“娘,你看看女兒這沙包大的拳頭,
那幾個小姑娘能跟我動手?我都能給她們從圓的打成扁的。”
邵氏一巴掌拍在人後腦勺上,“跟你說過了不許打人,你以為都是你這樣的莽漢,那些個貴女嬌滴滴的,要是給你打得斷手斷腳,
你娘我可不想腆著一張臉給人家賠禮道歉,到時候就讓你夫婿自己去。”
“……”
高枝吐了下舌頭。
“方才還沒說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鄷徹預備著要個孩子了。”
邵氏心知肚明,“知道你顧慮什麼,那三個孩子,我都看過,除了那丫頭有些難搞,其他的都挺好哄。
懷胎十月,他們大可以接受這件事。”
“不是因為他們……”
高枝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屋門被人叩響。
“嶽母,您讓我過來,這會兒,方便進來嗎?”
高枝不明所以。
鄷徹去書房處理政務,邵氏何故將人叫過來?
“這是你屋子還是我屋子,我是老虎會吃了你不成?就這樣怕我?”
高枝不厚道的笑了聲。
下一刻鄷徹推門而入,同邵氏點了下頭,“嶽母。”
“來躺著。”
邵氏說完這話,對高枝說:“你起來。”
鄷徹愣了下,可見婦人這般認真,還是按照她說的,躺在床上。
“先前石濟是如何教你按摩的?”
邵氏看向高枝,後者才反應過來,是上回鄷徹撒的謊。
“我……”
高枝轉了轉眼珠子,“就是…隨便按一按。”
“罷了。”
邵氏懶得和人計較,“你看好了,足三裡補中益氣,三陰交調和脾胃、補血養血,腎俞強筋壯骨,風市祛風散寒、活血通絡。”
高枝隻見人點了幾下,“乾嘛?”
“教你按摩,正經能讓鄷徹的腿好轉的。”
邵氏沒好氣說。
“娘,我沒學過醫,要不讓石先生來給……”
“石濟能日日夜夜陪著鄷徹?”
邵氏蹙眉,“你仔細看著,從今夜起,每日都要給他按摩。”
高枝聞聲隻好拿來紙筆,記好邵氏說的。
夜已深,邵氏不肯留下,說是既然對古氏母女撒了謊,便得圓場,將人趕走了,她自然不好留下。
高枝和鄷徹送人上了馬車,而後才回屋。
“你先去沐浴,等會兒我幫你按摩。”
高枝坐在桌前刻苦記著,沒察覺鄷徹的麵頰紅了些。
待人沐浴過後,蒼術扶著人躺下。
高枝將邵氏留下的藥膏抹在手心裡,“褲子脫了。”
鄷徹瞳仁縮了兩下,震驚望著人。
“快點啊。”
高枝將藥膏搓勻,“還是需要我幫你?”
鄷徹抿緊唇,神色在燭火下顯得略局促,“不、不用。”
高枝坦然抬首,“那你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