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禦與龍煜城抵達木片所載之地時,距離滿月之期尚有些許時日。
彼時,殘陽已悄然隱沒於海平線之下,西方天際唯餘一彎上弦月孤懸於墨色天幕。
月牙纖細如銀鉤,泛著冷冽的寒光,於未見星光的夜空中勾勒出一道鋒利的弧度。月光似霜華傾瀉,輕覆於漆黑的海麵,被翻湧不息的浪濤擊碎成萬千細碎的銀鱗,閃爍著幽微的光芒。
就在兩人腳下,一座孤島如巨獸蟄伏,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天地之間,萬籟俱寂,唯有潮水不斷拍打著島周嶙峋的礁石,發出沉悶而的嗚咽,仿佛某種遠古巨獸的歎息。
鹹濕的海風裹挾著深海獨有的腥氣,輕輕掠過二人的衣袍,帶起細微而連綿的顫動。
此地雖地處入海口,與大陸相距並不遙遠,然而以島為中心,方圓數十裡之內,靈氣卻稀薄得近乎虛無——這裡是一處“死地”。
在蘊靈界,這樣的死地並不罕見。有些是因天地造化自然形成,譬如北境的“無靈穀”,便是上古時期天外隕石墜落,致使靈脈異化、靈力紊亂所致。
而有些則是後天人為造就,就像西域的“葬劍淵”,相傳是千年前玄天劍宗某位劍尊與人激戰之時,一劍斬斷地脈,從此淪為絕靈之地。
也正因如此,此島附近人跡罕至,不僅修仙者對其避之不及,就連凡人的身影也難得一見。
此刻,島嶼周遭百裡範圍內,除卻霍禦與龍煜城二人,再不見任何人的蹤跡,唯有孤月與海風相伴。
這是霍禦第二次踏足這處死地,尚未接近此地,他的神識便已經鋪天蓋地地掃過整座島嶼,一番探尋之後,卻依舊一無所獲。
島上除了嶙峋的怪石之外再無他物,連海鳥都不願在此稍作停留,整座島死寂得如同墳墓。
霍禦對此並不感到意外,隻是看向身旁的龍煜城。黑衣青年正凝神望著下方的島嶼,眼眸中透著一絲探尋。
片刻之後,龍煜城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師兄,我也未曾察覺到此地有任何異常之處。”
他微微頓了頓,而後抬頭看向霍禦,語氣變得有些古怪:
“而且先前在玄天劍宗時,係統可是活躍得很,一連給我彈了好幾個任務——下到打臉玄天劍宗弟子,上至拜入玄天劍宗山門,花樣百出。現在卻出奇地安靜,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有反應,恰恰是最為奇怪的反應。
霍禦微微頷首,語氣波瀾不驚:
“看來,來到這裡並不在你劇本之中——甚至恰恰相反,這並非你該涉足之地。”
龍煜城聞言,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可我已經到了這裡,怎麼辦?”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
“難道要讓李道友一上來就把我請走不成?”
霍禦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聲音卻帶著冷意:
“隻有等李寒衣現身才知道了。”
說到這裡,龍煜城忽然收斂了笑容,麵上露出思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