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一個石破天驚的念頭如驚雷乍破,瞬間劃破霍禦紛亂如麻的思緒。
那念頭來得迅猛,從霍禦腦海中一閃而過,卻令他無法忽視:
“如果蘊靈界中原本存在的可能性並非是消失了,而是被‘分離’了呢?”
這個想法甫一浮現,便如星火燎原,迅速在他腦海中蔓延開來。
霍禦抬眼望向逐漸被夜色吞沒的地平線,遠方天際,最後一抹餘暉如殘血般掙紮著,最終還是被無儘的黑暗所吞噬。
周圍,陌生的妖力波動時刻提醒著他身處異界的事實,他的思緒卻一直徘徊在兩次所見的那無數個蘊靈界上。
假設這些世界便是原本蘊靈界分離而出的世界,蘊靈界中的可能性並非消失不見,而是從原本的世界中被分離出去了。
每一個可能性延伸出的未來都獨立成為一個相似卻又不同的世界,就像一束白光被經過水滴被折射而出的七色虹光,因此才有了他在天道之門中看到的無數個蘊靈界。
每個世界的運行軌跡都是唯一確定的——因為它們本就是同一根源上分化的不同可能性。
這可能嗎?
以及,為何霍禦是如今不存在可能性的世界裡唯一的特例,僅僅是因為他窺見了無數個其他世界中的自己嗎?
霍禦緩緩收回目光,重新整理紛亂的思緒,再次凝神回憶腦海中正在逐漸遠去的天道的記憶,卻並未在天道的視角中看到自己此刻所經曆的一切。
在天道的最後記憶裡,它所見到的霍禦身上的可能性如同一張縱橫交錯的蛛網,密密麻麻地延伸向過去與未來,而這一切的原點便是霍禦當時所處的“現在”。
它能夠觀測到霍禦命運的所有可能分支——無論是他曾經做出的選擇,還是那些被放棄的可能,都清晰地呈現在它的眼前,但這一切僅限於很短的時間維度。
就像是站在湍急的河流中央,伸出手去,隻能觸及到河水從身邊呼嘯而過時激起的浪花,而更遠處的河道向前向後無限延伸,無法窺見其全貌。
但是霍禦在古仙界中見到的九寰幻影顯然看得比天道更遠,所以才將仙元交予他,他極有可能在那時便已看到了霍禦當下所處的這個未來。
定身術與仙元,二者缺其一,霍禦與龍煜城便絕無可能從那個“龍煜城”的手下全身而退。
——那麼,當初將定身術交予霍禦的天機老人,他是否也看到了同樣的未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隨著天機老人的逝去,已經變成了永遠無解的謎題。
除去天機老人這個意外因素,在九寰與天道之間,似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同樣能看到未來與“可能”,皆掌管著人類的下界,再聯想到古仙界曾經存在的飛升台,與如今的天道之門……
霍禦越來越覺得,如今的天道,更像是九寰的下位替代。
在古仙界崩潰之後,天道接過了升仙的重任,代行升仙之責。而它所展現出的能力,九寰顯然也具備,甚至更勝一籌。
那麼,仙界為何要以天道之門替代升仙台,以天道替代九寰?
霍禦眉頭微蹙,思緒在諸多可能性間遊走:
也許是為了將身為金仙的九寰從升仙之職中解放出來,放到更加有用的地方;或許是使用天道掌管下界的效率更高;又或許是九寰本身已經無法履行升仙之責,不得不以天道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