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芬一把將掃帚搶過,王衛東有些錯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母親。
“行行行,現在是誰說話你都聽不進去,你自己在這繼續待著吧。”
沒等田翠芬說話,王衛東也動了怒,自己的老媽是越來越糊塗。
大哥王建國當兵這些年,老兩口不管不問。
眼看年齡也到了,從部隊複員回家,家裡人連個上心說媒的都沒有。
部隊首長做的煤,給大哥介紹了個福州本地的江南姑娘。
嫂子丁玉珍人勤快又麻利,人小小巧巧的,說話做事總有股子江南水鄉的溫柔勁,為人也熱情。
回到老家山東這黃土大地,家裡殘屋爛瓦,窮得叮當作響,嫂子丁玉珍一點沒埋怨,死心塌地地跟著大哥。
但老母親卻嫌棄起了這南方姑娘,說什麼骨架小難生養、家境差不能幫助大哥,家裡沒權沒勢沒法幫助家裡發展。
自己家本就是農村家庭,對於跟著來的南方姑娘有什麼可挑剔的。
但老母親就泛起了軸勁,整起了撒潑、絕食、上吊三部曲。
一家人都不得安寧。
......
田翠芬看到王衛東要走,一把拉住他的手,“兒,娘不是這個意思!你說什麼?玉珍?什麼玉珍?”
王衛東有些惱火,用力地想將自己的手抽回,低頭看到母親手上的紗布又開始滲血,歎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
“對!玉珍嫂子今晚的火車,媽你已經如願以償了,還有什麼不如意的!”
倔強的臉龐紅了眼眶,說完也不等田翠芬反映過來,甩開田翠芬的手就離開了。
隻留她呆呆地愣在原地,看著還在晃動的門簾發呆。
舉起被好好包紮的右手,田翠芬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自己臨死前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呀。
滔天的恨意湧上胸口,抬頭看了眼掛在日曆上的數字。
“1973年!”紅晃晃的數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切都還沒發生!一切都還來的及!”摁住狂跳的胸口,田翠芬慢慢的捋順剛剛發生的事情。
“玉珍?”迷茫的念了念這個拗口的名字,“玉珍!”
混沌的腦子突然清明。
“對!玉珍是建國帶來的姑娘,這麼一個好姑娘白白讓我給磋磨了!”
田翠芬激動得有些戰栗,扶著梳妝台慢慢地坐下。
上一世自己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風,放著如花似玉的丁玉珍不娶,非要聽信王寶昌和孫二婆子的讒言。
強逼著自己兒子娶那李家三姑娘李金花。
那姑娘膘肥體壯、五大三粗,卻是個潑辣狠毒的性格,上一世和男知青蠅營狗苟,未婚先孕。
男知青為了回城的名額一腳將這李金花踹開,強嫁不成,眼看肚子就要藏不住,這才著急忙慌要找接盤俠。
大兒子王建國退伍軍人出身,身板修長,儀表堂堂,李金花一眼相中,這才找了孫二婆子從中說和,非王建國不嫁。
上一輩子王建國在自己的逼迫下最終還是娶了李家的這位潑婦。
新娘子有孕的事根本藏不住,萬念俱灰的王建國新婚當夜便離了家,直到自己死都再也沒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