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道,鐵龍市,藍田高中,高一(1)班煉體館。
空氣灼熱,彌漫著濃重的汗味、鐵鏽味和雄性荷爾蒙的氣息。
沉重的悶響,此起彼伏,永不停歇。
放眼望去,數十名高一新生,個個赤膊精悍,肌肉塊壘如磐石,汗珠在虯結的線條上肆意流淌。
“嗬——哈!!!”
“給老子起!!!”
震耳欲聾的嘶吼和沉重的喘息交織在一起。
有人正將數百公斤的杠鈴瘋狂推舉,脖頸青筋暴凸如虯龍;
有人揮舞著比大腿還粗的實心鐵棍,帶起沉悶的破風聲;
還有人將特製的合金輪胎翻得轟隆作響,每一次發力,地麵都仿佛在呻吟。
“喲!老王!這胸肌,快趕上異獸了!硬得硌手!來,幫兄弟練兩組臥推,上最大配重!”
一個身高接近兩米,肩膀寬得嚇人的少年,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旁邊一個同樣壯碩、胸肌誇張隆起的少年背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
那被稱為“老王”的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甕聲甕氣地回道:
“滾蛋!你小子那腿肌也不賴,先教教老子怎麼把深蹲重量再往上頂一百公斤!”
兩人相視,爆發出粗獷的大笑,眼神裡充滿了對力量最純粹的崇拜和比拚的狂熱。
在這裡,肌肉的大小、力量的強弱,就是最硬的通貨,最高的榮耀!
技巧?那是在絕對力量麵前的花架子!這是藍田高中刻在骨子裡的信條!
就在這時,煉體館厚重合金門無聲滑開。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與館內滿目虯結肌肉的少年們相比,這個身影顯得格格不入。
他身形瘦削,穿著藍田高中標誌性的黑色無袖訓練服,露出的胳膊蒼白精瘦,與周圍古銅色的“鐵塊”們形成刺眼對比。
所過之處,那些正在瘋狂錘煉自身的“肌霸”們,動作都下意識地微微一滯,嘶吼聲戛然而止。
一雙雙原本充斥著力量狂熱和野性的眼睛看向他時隻剩下濃濃的忌憚與……不易察覺的畏懼!
少年對周圍的目光視若無睹。
他徑直走到場地邊緣的一台投影儀麵前,平靜地從口袋掏出一部老舊的手機,動作隨意地插上連接線。
“滴!”
投影儀亮起幽藍的光芒。
刹那間,一幅巨大清晰無比的畫麵,赫然投射在潔白的牆壁上....
正是譚行與蔣門神對戰的錄播視頻!
整個煉體館的氣氛,驟然凝固,隻有投影儀運轉的微弱嗡鳴,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寂靜氛圍中,那瘦削少年卻像回了自己家一樣隨意。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走向牆邊。
那裡,隨意堆放著幾張沾滿汗漬、沉重無比的特製合金訓練凳......每張訓練凳都異常沉重,需要尋常新生需要雙手甚至兩人合力才能搬動。
隻見他伸出那隻蒼白精瘦的手,五指如鉤,隨意一抓一拎!
那張至少數百公斤的合金凳,竟如同輕若無物的塑料玩具,被他單手提了起來!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甚至沒有明顯的賁張。
“哐當。”
凳子被他隨意地拖到投影儀前方不遠,重重放下。沉悶的撞擊聲讓幾個離得近的新生心臟都跟著狠狠一跳。
少年施施然坐下,身體微微後靠,蒼白精瘦的手臂隨意搭在膝蓋上,姿態鬆弛得與周圍緊繃如弦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投向牆壁上正在播放的視頻畫麵....
而他這一坐,偌大的煉體館,徹底陷入一片寂靜!
無人敢交談,無人敢發出絲毫聲響,哪怕一絲器械碰撞的雜音都不敢發出。
隻有牆壁上,譚行與蔣門神的搏殺光影在無聲跳動。
畫麵推進。
當視頻播放到蔣門神狂吼著發動“武骨”神通,渾身肌肉爆發,一拳將譚行轟得倒飛時……
那一直平靜的瘦削少年,眉頭才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
而當畫麵切到譚行狼狽無比地砸落在地,塵土飛揚,掙紮了幾下竟一時沒能立刻爬起來的特寫時……
他的嘴角,竟不經意地向上勾起。
眼底深處,一抹快意,一閃而逝!
“葉開哥!”
終於,一個身材壯碩如鐵塔、皮膚黝黑發亮的少年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走了過來。
他正是高一(1)班力量榜上有名的趙龍。
阿龍的目光凝重地掃過牆壁上定格在蔣門神狂暴揮拳的畫麵,聲音帶著一絲凝重和忌憚:
“開哥,你怎麼看?那個蔣門神的‘武骨’……”
葉開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投影上譚行倒地的畫麵,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骨。
他沒有立刻回答。
幾秒鐘的沉默過後,終於,他輕聲開口,砸在每一個豎起耳朵傾聽的人耳中:
“厲害。”
趙龍聽到葉開給出的“厲害”二字,緊繃的神經微微一鬆,下意識點頭附和:
“確實!武骨神通,太霸道了!那什麼狗屁狂風刀,被打得……”
他話還沒說完。
一直凝視著投影畫麵的葉開,毫無征兆地轉過了頭!
那雙平靜淡漠眸子,卻瞬間鎖定了趙龍。
阿龍被這目光一刺,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心裡發毛:
“怎…怎麼了?葉開哥?”
“阿龍啊。”
葉開微微停頓了一下,那冰冷的視線仿佛帶著實質,壓得趙龍幾乎要喘不過氣。
“我可沒說蔣門神。”
阿龍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臉上寫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
不是蔣門神?!那剛才葉開哥說的“厲害”……指的是……譚行?!
這怎麼可能?!
不僅僅是阿龍,整個煉體館裡,所有屏息凝神的少年們,臉上都浮現出同樣的茫然、困惑和驚駭!
葉開說完這句,便不再看震驚的阿龍。
他緩緩地收回了那令人心悸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牆壁上定格的畫麵....畫麵中,正是譚行被轟飛後,掙紮著試圖爬起的狼狽身影。
他的目光平靜,用一種近乎自語的音調,輕聲開口:
“瘋狗,我來找你了!”
下午放學的鈴聲剛歇,人流如潮水般湧向校門外。
“老林!等等!”
林東的手剛搭上自家那輛流線型浮空飛梭的感應門把手,肩膀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住!
力道之大,差點讓他一個趔趄。
“臥槽!譚狗你抽什麼風?”
林東穩住身形,一臉懵逼地回頭,正對上譚行那雙充滿了急不可耐的眼睛。
譚行無視林東的抗議,另一隻手“啪”地一聲拍在飛梭光滑的艙門上,嘴角咧開一個的笑容:
“老林,今天本大爺給你個機會,送我回家!”
“啥玩意兒?”
林東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送你回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丫不是號稱放學後跑步回家是‘武道意誌錘煉黃金時間’,雷打不動要去‘苦修’的嗎?”
他特意加重了“苦修”兩個字,語氣裡充滿了嘲諷。
譚行這家夥,以前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是一路跑回家,今天居然主動要求送他回家?
“少廢話!問那麼多乾嘛!”
譚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眼神變得無比灼熱:
“今天…今天家裡有急事!十萬火急!趕緊的,開門!”
他嘴上說著“急事”,但那股子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興奮和抓心撓肝的急迫感,根本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