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
對方看到譚行,好像認出了他,嘴角立刻勾起一絲充滿敵意的冷笑,嘴唇開合,無聲地罵了句什麼。
譚行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費時間,他內心毫無波瀾。
這種無謂的意氣之爭,他根本沒興趣。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在等待分配營房和領取物資的間隙,兩邊學校的學生不可避免地靠近,一些小摩擦開始爆發。
“喂!擠什麼擠?沒長眼睛啊?”一個藍田武高的學生被景瀾的學生不小心碰了一下,立刻語氣很衝地吼道。
“明明是你突然轉身撞過來的!”景瀾的男生也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哼,景瀾的果然沒規矩,素質就是不行。”另一個藍田的學生抱著手臂,陰陽怪氣地幫腔。
“你他媽嘴裡噴什麼糞?再說一遍試試?!”
“就說你們了,怎麼著?廢物!老子記住你這張臉了!等進了荒野,看老子怎麼乾死你!”
雙方火氣驟升,互相推搡了幾下。
周圍更多的學生立刻圍攏過來,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充滿了年輕氣盛的火藥味。
林東也是個一點就著的脾氣,見狀眉毛一豎就要衝上去理論,卻被譚行一把牢牢按住肩膀。
“彆動。”
譚行聲音低沉,“看看右邊。”
林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不遠處,幾名抱著手臂的軍方士官正冷冷地盯著這邊,眼神銳利如刀,沒有任何表示,但那無形的壓力已經彌漫開來。
果然,沒等衝突升級,一名麵色冷峻的士官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聲音不大,卻像冰渣一樣刮過每個人的耳朵:
“都想乾什麼?基地條例第一條,禁止私鬥!想觸黴頭?立刻給我散開!再有一次,全部取消資格,滾蛋回家!”
冰冷的話語如同冷水澆頭,瞬間讓衝動的學生們清醒過來。
雙方悻悻地分開,互相瞪了幾眼,卻不敢再有多餘動作。
藍田武高那個為首的高壯少年冷冷地掃了景瀾高中學生們一眼,哼了一聲,帶著他的人轉身離開。
一場風波被強行壓了下去。
林東氣得牙癢癢:“媽的,要不是在基地裡,非得讓他們知道厲害!”
譚行看著藍田學生離開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
“急什麼?”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玩味:
“集訓不是還沒開始麼?荒野管控區……地方大得很,也容易發生各種‘意外’。”
他拍了拍林東的肩膀:
“走吧,去領‘派內克’。”
所謂的“派內克”,是軍方下發的一種小型單兵記錄儀兼求救裝置。
它不僅能實時記錄佩戴者的影像和生理數據,供軍方監控和後續評估,更關鍵的是,在遭遇不可抗拒的危險時,可以發射強信號求救,並釋放特殊防護力場短暫保命,等待軍方救援。
領取點排著長隊。
輪到譚行時,發放設備的士官多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過於平靜的神情與周圍緊張的學生格格不入。
“小子,拿好了。”
士官將一個小巧如腕表般的裝置遞給他,例行公事地警告道:
“記住,這玩意兒不是萬能的。在真正的危險麵前,尤其是遇到擁有乾擾能力的異獸或者……其他意外,它可能來不及反應。
彆太依賴它,自己的實力和腦子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譚行接過“派內克”,熟練地扣在手腕上,點了點頭:
“明白,謝謝長官。”
他的動作流暢自然,絲毫沒有其他學生第一次接觸這種軍用裝備時的生疏感。
士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卻沒再多說。
譚行擺弄了一下腕表,檢查其工作狀態,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精光。
‘信號頻率、防護力場強度、內置電池續航……我操!果然是軍方用品,就是比自己在黑市裡買的垃圾貨要高級啊!’
他抬起頭,望向基地之外那無邊無際、充滿未知與危險的荒野,嘴角難以抑製地微微上揚。
規則、限製、對手、危險……這一切在他眼中,都化為了即將開始的、一場真正有趣的遊戲。
營地的一夜並不平靜。
混合著機油、汗水和荒野氣息的空氣裡,彌漫著少年們抑製不住的興奮與緊張。
兩校學生被分開安置在相鄰的營區,但無形的較量早已開始,竊竊私語和偶爾隔空對視的火花,讓夜色都變得躁動不安。
譚行躺在硬板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睜著眼,在腦海中一遍遍複盤白天記憶的路線和基地結構圖,直至深夜才沉沉睡去,呼吸平穩得與周圍翻來覆去的同學格格不入。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明,急促的哨聲便撕裂了基地的寧靜。
“集合!!”
怒吼聲隨之響徹營區。
兩個學校的學生們不敢有絲毫怠慢,在一片壓抑的混亂中迅速衝出營房,在指定區域勉強列隊站好,不少人還睡眼惺忪,臉上帶著驚疑不定。
一名麵容冷硬如岩石的教官,矗立在營地中央臨時搭建的高台上,如同俯視羊群的猛虎。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下方騷動的人群,用擴音器發出的吼聲壓下了所有竊竊私語:
“所有人聽好!集訓即刻開始!”
“你們將被隨機空投至下方黑風林指定區域!規則隻有一條:七天之內,想辦法讓你的對手失去戰鬥力,或者逼他激活手腕上的‘派內克’護盾!即判定為勝利!”
“七天後,仍能站立、護盾未被激活者,即為勝者!享受榮耀和獎勵!失敗者,滾回去加練!”
這簡單粗暴的規則如同投入滾油的冰塊,瞬間讓原本還有些懵懂的學生方陣炸開了鍋。
“什麼?!空投?我不會跳傘啊!”
“教官!這太危險了!”
“是啊!從來沒跳過啊!”
恐慌的質疑聲此起彼伏。
“閉嘴!!”
高台上的教官發出一聲遠超擴音器的雷霆怒吼,蘊含著的氣血威壓讓離得近的學生耳蝸嗡鳴,瞬間噤聲。
“不想參加,現在就可以滾蛋!直接取消資格,滾回你們的溫室裡去!”
教官的目光如同刮骨鋼刀:“要參加,就給我把嘴閉上!”
“彆他媽跟我說不會!你們是武科生!淬體境打底的武者!兩百米高度,隻要不是頭朝下,再加上護盾...摔不死你們這群小崽子!”
他的話語殘酷而直接,帶著軍中特有的鐵血味道:
“萬一要是真摔死了....那也隻能證明你們是廢物!活該!”
“現在,給你們最後三十秒調整狀態!運輸機已經啟動!誰再敢聒噪,視同棄權!”
冰冷的命令砸下來,所有的不滿和恐懼都被強行壓回肚子裡。
學生們臉色發白,互相看著,隻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同樣的緊張和一絲被逼上絕路的狠勁。
“現在集合!登機!”
沒有多餘的廢話,所有的學生被迅速打亂編號,像沙丁魚罐頭一樣被塞進數架龐大的低空運輸機內。
引擎的轟鳴震耳欲聾,強烈的推背感將眾人牢牢按在座位上。
機艙內氣氛凝重,沒人說話,隻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