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行愕然地看著臉色陰沉如水的馬乙雄,心中竟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意動....這提議,該死的誘人!
一旁的譚虎更是唯恐天下不亂,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
“乙雄哥!放著我來!這種活我拿手!”
譚行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隨即臉上浮現出劇烈的掙紮。
他何嘗不想弄死這這家蠢貨親戚?
從小到大,這對叔叔嬸嬸就像跗骨之蛆,父親在世時沒少掏心掏肺地幫襯,反倒養大了他們的胃口,覺得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父親犧牲後,換來的不是感恩,而是變本加厲的冷眼、刻薄的嘲弄,甚至想將他們兄弟最後一點依靠,那份父親用命換來的英烈撫恤都想奪走。
可是……他腦海中浮現出母親那張日漸憔悴卻強撐的臉。
他比誰都清楚母親為何一再容忍這家豺狼。
當年父親執意幫襯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時,母親沒少為此爭吵慪氣。
可自從父親戰死的噩耗傳來,一切都變了。
母親就變得像父親一樣,容忍這一家蠢貨。
他知道,這一家混蛋,早就在他母親心中,成了父親在這世上除他們母子外僅存的血脈聯係,也成了母親思念父親時,唯一能抓住的、帶著苦澀溫度的念想。
那是她支撐下去的精神支柱之一,哪怕這支柱早已腐朽不堪。
殺意與孝心在他心中激烈交鋒,幾乎要將他撕裂。
他怕自己一時衝動,真下了殺手,母親會承受不住這打擊。
這份顧慮,讓一向殺伐果決的他竟陷入了兩難,拳頭緊了又鬆,最終隻能強行壓下翻湧的殺意,沉聲對馬乙雄道:
“不必!弄昏他們就行!”
馬乙雄見狀也不再堅持,微微頷首。
隻見他身形一動。
下一刻,譚順和劉紅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半點聲響,便眼珠一翻,如同被抽去骨頭般軟塌塌地癱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爸媽!”
譚雯見狀驚駭失聲,情急之下竟忘了恐懼,掌心本能地竄起一簇火焰....
然而,那點可憐的火光甚至沒來得及跳躍一下!
端坐一旁的慕容玄隻是淡漠地瞥來一眼。
沒有動作,沒有言語。
一股極寒之意瞬間降臨,那簇火苗就像被無形之手掐住咽喉,“噗”地一聲徹底湮滅,連一絲青煙都未曾冒出。
緊接著,慕容玄的目光再次落在譚雯身上。
譚雯隻覺得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化作無儘冰淵,一股無可抗拒的精神衝擊悍然撞入她的腦海!
她眼前驟然一黑,天旋地轉,所有意識在瞬間被剝奪,軟軟地癱倒下去,步了她父母的後塵。
客廳內重歸寂靜,隻剩下地上昏厥的三人,以及一群麵色冷峻的少年。
看著地上癱軟的三道身影,譚行沒好氣地朝著一臉不爽的譚虎努了努嘴,罵道:
“還傻愣著乾嘛!綁了!扔廚房去!給我綁結實點!”
譚虎悶悶地應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情願”三個大字。
他扭頭鑽進譚行房間,翻出一捆工業紮帶,動作粗魯地將地上三人的手腳死死反捆,活像捆了三隻待宰的豬玀。
拖著三人經過譚行身邊時,他還不住地低聲嘟囔,語氣裡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抱怨:
“哥!你就是心太軟!要我說,直接宰了乾淨利索,半夜我偷偷摸出去扔滄瀾江裡,神不知鬼不覺,多好!現在倒好,還得浪費咱幾根紮帶……”
譚行一聽,頓時給氣笑了,抬手就是一個暴栗精準地敲在譚虎腦門上:
“就你話多!再廢話我現在就收拾你!趕緊弄完洗手吃飯,蔡姐送的套餐都快涼透了,彆糟蹋了好東西!”
“哦!知道了!痛死我了!”譚虎揉著腦袋,齜牙咧嘴地抱怨道。隨後他右手拽起譚順的腳踝,左手胡亂薅住劉紅和譚雯的褲腿,像拖麻袋一樣毫不客氣地將三人一路拖向廚。
待糟心的雜音消失在廚房門口,譚行這才轉過身,麵對著神色各異、餘怒未消的眾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行了行了,都彆看了!家醜不可外揚,今天讓各位看笑話了。趕緊的,先吃飯,填飽肚子才有力氣乾正事!”
馬乙雄臉上的陰沉已然散去,恢複了往常的爽朗,他咧嘴一笑,拍著胸脯道:
“這有啥!一樣米養百樣人,哪家還沒幾門糟心親戚?以後這種臟活累活需要幫忙,隨時開口,兄弟我給你辦得妥妥的!”
眾人也紛紛點頭附和,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他們七手八腳地打開譚虎帶回來的那一大堆保溫盒,頓時濃鬱的飯菜香氣彌漫了整個客廳,勾得人食指大動。
一群半大小子也顧不上什麼風度,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呦嗬!這味道可以啊!”
雷濤塞了滿滿一嘴紅燒肉,含糊不清地大聲稱讚,眼睛都亮了幾分。
剛剛處理完“垃圾”、洗好手的譚虎從廚房竄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與有榮焉地揚起下巴,得意道:
“那必須的!蔡姐家的飯菜,我和我哥從小吃到大,就從來沒吃膩過!各位大哥!以後多捧捧場啊!”
說著,他竟然不知從哪兒摸出一遝百味土菜館的簡陋訂餐卡,開始像模像樣地分發給眾人。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善意的哄笑,都覺得這憨直又帶點小精明的少年頗為有趣,紛紛笑著接過。
“哈哈!譚行,你這弟弟可比你會來事多了!”
慕容玄捏著那張小小的卡片,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真切的笑意:
“以後就叫我慕容哥!”
譚行看著自家弟弟耍寶,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
“得了彆貧了!快吃飯!吃完你老實在家呆著,廚房裡那三個給我看好了,彆出岔子。”
“哈?不讓我去?”譚虎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早就和譚虎混熟的袁鈞一手拿著飯盒,一手一把摟過他脖子,戲謔道:
“你去乾嘛?就你現在這三腳貓的功夫,去了不是純純送人頭?老實在家看門練功吧!”
這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譚虎的興奮。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可目光掃過屋內這群氣息沉凝、明顯遠超同齡人的天才,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不得不承認,袁鈞說得對,在座任何一個人,現在都能把他按在地上隨意摩擦。
原本還閒著還能去看看熱鬨,找幾個菜雞邪教徒殺殺,結果全被那三個不速之客攪黃了,還得留下來看他們!
一想到這,他心裡的邪火又“噌”地冒起來,臉色更臭了。
數小時轉瞬即逝,牆上的掛鐘指針逼近七點。
客廳內,最後一遍戰術推演剛結束,眾人正默默檢查著隨身兵刃與靈能裝備,空氣中彌漫著大戰前的肅殺。
就在這時,譚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瞥見來電顯示,眼神一凝,抬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即按下了免提鍵。
“老譚。”
林東的聲音傳來,褪去了往日的散漫,帶著罕見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