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意識,行將沉入黑暗,沉入這冰冷江水中的時候,林平安的手掌,觸碰到那個酒葫蘆。
林平安用最後一絲清醒,將酒葫蘆擰開,把裡麵的燒酒全部灌入口中。
燒酒灌入他的食道和胃部,一股火熱,辛辣的感覺襲來,驅散著四周江水的冰冷。
終於,林平安再次揮動起雙臂,向江對岸遊去。
來到江對岸,林平安出水瞬間,就感覺到江畔冷風一吹,讓他身體一僵,差點兒沒把他凍暈過去。
他顫抖著手掌,將繩索捆綁在一塊石頭上,然後用儘全身力氣將繩索拉直。
很快,繩索那頭有了回應,說明對麵的紅軍戰士,已經接到信號了。
林平安靠坐在石頭旁邊,顫抖著去摸索那酒葫蘆,卻發現葫蘆已經不見,仿佛那葫蘆從來不曾出現在他腰間一般。
他有些恍惚了,甚至想不起來,那酒葫蘆是否真的存在過。
或許根本沒有那一口清冽滾燙的燒酒,一切不過是林平安的幻想。
可林平安願意相信那一口燒酒真的存在,那是湘江兩岸無數犧牲的紅軍將士們,鮮血凝聚而成的一口燒酒,最後灌入了他的喉中。
此時,在對岸等待的紅軍戰士們,紛紛坐上竹筏,用繩索捆綁著那條麻繩,然後向對岸拉動。
那根麻繩為竹筏提供了穩定,不至於讓它被江水衝走。
第一批士兵很快抵達,然後就看到守在石頭旁邊,被凍得嘴唇發紫。
趙楚經驗豐富,急忙拿來毛巾,將林平安濕透的衣物脫掉,再用毛巾擦拭乾淨,換上乾淨衣服後,又用厚厚的毛毯將其包裹起來。
過了一陣子,林平安的身體才停止了顫抖,此時第四批士兵們,已經成功泅渡,後麵還有最後一批士兵,是和尚王廣誌帶領的三連最後二十名士兵。
可就在此時,照明彈突然升空。
追擊他們的邱程,終於帶著手下士兵追了上來。
這照明彈升空瞬間,便將王廣誌和手下士兵們都暴露在敵人視野之下。
此時而竹筏雖然已經來到江麵上,可距離西岸還有幾百米的距離。
按照之前竹筏渡江的速度,至少還需要七八分鐘的時間。
可現在三連的士兵們,和江麵上的活靶子沒有區彆,敵人隻需要將機槍架設起來,就可以對江心竹筏上的三連士兵們瘋狂掃射。
“開火,火力掩護!!!”
林平安當機立斷,“老趙,你他娘的迫擊炮呢,轟他娘的!!”
“是!”
趙楚大聲回應著,與此同時,機槍火力也在此時,對著對岸咆哮起來。
此時邱程帶著手下士兵們,已經追到江岸邊。
“開火,把他們全都打死!”
他歇斯底裡地怒吼著,手中盒子炮不斷開火。
那些國軍士兵們,也在此刻拉動槍栓,不斷對著江心中的紅軍戰士們開火。
還有兩挺馬克沁重機槍,以及六挺捷克式輕機槍,在此時架設起來,就要對江心中的王廣誌和那二十名紅軍戰士開火。
王廣誌知道,哪怕是有西岸的火力掩護,他們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抵達對岸。
於是他一咬牙,將背後大刀拔出來,對著西岸大喊道:
“營長,彆浪費子彈!!!帶著同誌們往前走啊!!”
他話音落下,大刀就砍向橫在江心的繩索。
“砰!”
繩索被切斷的悶響傳來,那艘竹筏沒有繩索牽引,瞬間就被江水衝向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