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州市城西。
這裡是城市肌體上的一塊瘡疤,電線像蛛網一樣雜亂地掛在老舊的居民樓外牆,地麵永遠是濕漉漉的,混雜著食物殘渣和不明液體的酸味。
林宇走在狹窄的巷道裡,將自己藏在建築物的陰影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他離開後,又去了一趟那個集裝箱。
更不知道,林瑤對著一堆他隨手複製出來的玩具鈔票,腦補出了一整部關於“天才製卡師墮落成絕世偽鈔犯”的悲情大戲。
若是讓他知曉,大概也隻會搖頭,感慨一聲自己那個傻妹妹的格局,也就那麼點大了。
擁有了【鬼牌倍化循環】的他,等於擁有了理論上的無限。
世界,才是他的畫板。
現在的林宇很小心,他十分惜命。
過去五年,他活得像條狗,怎麼作踐自己都無所謂,因為那時的他,隻是在為了一個渺茫的目標而堆積燃料。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的無限精彩人生才剛剛開始。
毫不誇張的說……
潛力無限!
但他現在確實算不上多強,那一拳打碎花崗岩的反震,讓他的手臂現在還隱隱作痛。
萬一在這種時候不小心死掉了……
真的就虧死了。
他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家看起來快要倒閉的五金店門口。
店門上掛著“內部裝修,暫停營業”的牌子。
林宇沒有猶豫,伸手在鏽跡斑斑的卷簾門上,按照“三長兩短”的節奏,不輕不重地敲了五下。
片刻後,卷簾門的一角被無聲地掀開一道縫隙,一隻渾濁的眼睛從裡麵向外張望。
確認是林宇那張熟悉的、營養不良的臉之後,縫隙擴大,足夠一人側身鑽入。
林宇閃身進去,卷簾門立刻落下,隔絕了外界的光線。
這裡就是臨州市西城最大的地下黑市,“垃圾場”的入口之一。
他過去五年賴以續命的無數瓶廉價精神穩定劑,就是在這裡買的。
正規藥店的,他買不起。
穿過一條狹長且充滿黴味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出現在麵前,各種攤位雜亂無章地排列著,頭頂是昏暗的燈泡,空氣中彌漫著煙草、酒精和汗水混合的複雜氣味。
這裡人來人往,但每個人都用兜帽、麵具或者劣質的法術幻象遮擋著自己的臉。
匿名,是黑市的第一準則。
林宇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個角落的櫃台前。
櫃台後坐著一個同樣戴著麵具的男人。
“開個單間。再組一套最便宜的‘烏鴉’一天。”林宇的聲音壓得很低。
“烏鴉”是黑市的黑話,指代最基礎的偽裝套裝,通常是一件寬大的黑色鬥篷和一張沒有任何特征的白色硬質麵具。
“一共一百三十。”櫃台後的男人言簡意賅。
林宇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又摸出幾十個硬幣,一起放在了櫃台上。
這是他身上最後一點真正的錢了。
男人收了錢,遞給他一把鑰匙和一個包裹。
林宇拿著東西,很快找到了對應的房間。
房間很小,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麵掛在牆上的、滿是劃痕的鏡子。
但這裡的房間絕對安全。
彆的不說,至少他的解析之眼看不穿。
他迅速換上那件寬大的黑色鬥篷,戴上白色麵具,將自己原本的衣物收好。
鏡子裡的人,身材瘦高,被寬大的黑袍籠罩,看不出任何體型特征,臉上是一片空白,隻留出兩個黑洞洞的眼孔。
隱隱約約有能量流動。
越基礎的服務,反而越穩定。
做完這一切,林宇坐了下來。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口袋,陷入了短暫的沉思。